水雨凝终于离开了木之国。
离开之前,卢忘渊等人与丞相木景配合默契,将整个木之国的灾民打理得尽善尽美。
木景还说,从天空中那道惊雷劈毁神殿之后,神殿的位置竟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而天坑之中竟有男女老少从里面鱼跃而出。
他们的面孔与本地子民略有不同,可同样的生活习惯和信仰让这些外来者和本地人融合得十分好,就像本是一家人一样。
而从那日之后,神殿也没了,那些神侍和仙子都消失了,而木神也转了性子,每日身影都与灾民同吃同住。
百姓安居乐业,又是一年敬神节,花团锦簇、花车之上生机蓬勃。
一路上向修齐简直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祝寒本来好心,一一为向修齐作答,后来说着说着再也没人搭理向修齐了。
“说起来,这木神为何突然转了性?我还偷偷看过她与灾民同吃同住,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不信这短短几日之内,原来那个漠视百姓多年的神明突然能变成这样,卢忘渊、雨凝、祝寒,你们怎么突然走得那么快!”
向修齐御剑赶快追了上来。
蓝鸿这个情报头子依旧是来无影去无踪,离开木之国之前,连个道别的环节都省了,人直接就消失了。
倒是知会了水雨凝一声,也许倾云阁的事务实在繁多吧?
分别本是对相熟之人的折磨,水雨凝他们一行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家,省得百姓和官员夹道相送,水雨凝一行趁着夜色离开了木之国。
最后来送行的,只有烟掌柜还有竹子和新伙计们。
烟掌柜后来又收留了几个苦命的孩子,他们年长一些的高高瘦瘦的,年纪小些的小脸上也没有半两肉,他们饿得腮帮子都是深陷的。
竹子也收获了几个学徒,他们的瘦高程度已经超越竹子了,烟掌柜给他们取了新名字,偶尔还会调侃他们是竹笋一号、竹笋二号之类的。
烟掌柜临别时那一手蔻丹依旧鲜红艳丽,只是不停地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抿嘴笑得高兴,可眼中却又不舍。
“雨凝,你这个孩子,咱们刚熟络点你怎么就跑了。
我这铺子的没了你这个伙计可真真不行,当时咱们聊得不是长工么?”
竹子一边看顾着一起过来的孩子们,一边抹着泪。
烟掌柜就是这个性子,嘴上说着厉害话像刀子似的,心里软得像块豆腐。
“这个小没良心的,小小年纪过得日子还挺潇洒。
行吧,这几个小郎君也都是不错的人,他们护着你我倒还能放心些。
雨凝,你若是在外面吃了苦,想休息的时候一定回来啊,我烟暖的铺子在这里定保你后半生无忧!”
水雨凝握了握烟掌柜的手,不知到底是谁的手不停地颤抖,握住了又好像没握。
“好了,该走了。”
水雨凝一行最终辞别了烟掌柜他们,向着火之国进发。
其实木之国距离最近应该是饰金国,也就是金之国。
可卢忘渊不说,水雨凝也是清楚的,为了那个保存温言一魂一魄的水晶琉璃盏,卢忘渊硬是用了自己半条命。
如今这木之国又历经艰险,卢忘渊对此却只字不提,傻乎乎的向修齐和没烦恼的祝寒还真以为这位鬼妖城的城主无坚不摧。
一路上,卢忘渊话很少,眼神却静静地落在水雨凝身上,水雨凝寻了个机会支开祝寒和向修齐与他单独相处。
此时月挂当空,远处是一片漆黑的旷野。
越过这里就是彻底离开木之国的边境了,他们现在算是在木之国与中原地区的交界处。
卢忘渊玄色的衣袍在月下泛着微弱的光泽,高大挺拔的身影如那守护森林的杉树一样从不弯折。
“雨凝,这行进方向是不是有误,我看向饰金国应该是向西才对,为何此番是在向南?莫不是在神殿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卢忘渊情绪有些激动,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水雨凝的手腕,水雨凝并未甩开,嘴上也并未解释。
自从踏上化神之境以来,水雨凝总觉得自己变得更加冷淡了,似乎对很多事情的都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有些事这样可那样也可,只要不是太出格一切都好说。
而原来的水雨凝是什么性子,她也觉得不甚重要了。
待卢忘渊说完,水雨凝都静静地抬眸看着他,最终不知是不是被看毛了,卢忘渊抽回手无奈地对水雨凝展颜一笑。
“雨凝,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嗯……那日只不过是让真正的木神归位而已,至于那些从天坑中出来的百姓,他们本就是木之国的子民,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能与大家一起在地上生活罢了。”
“可那毕竟是一国神明,雨凝你是如何走出那神殿的……我这几日越想越担心越后怕,我们既然是一起游历的朋友,若是你受了伤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还要隐瞒,那样我的心里……疼。”
卢忘渊的眼神灼灼,在这清冷的月光之下显得过于热烈,而水雨凝冰蓝色的眸子却抬眸向月,好像从来不属于这片土地一样。
“神明也是活物,只要是活物都会有自己的欲,有了私欲就会中幻术,这算是个解答吧。
至于受伤,我这里有不少药王殿从掌门赠与的丹药、烟掌柜又塞了我不少,还有太白上神,他也送了我一些。我有这么多灵丹妙药,自然安全无忧的,卢城主。”
水雨凝冰蓝的眸子好像最高山上那毫无杂质的天池之水,卢忘渊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多说一字都是对她灵气的玷污,更何况自己还是一届鬼修。
卢忘渊末了抬手轻拂了一下微风,朗目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
“好。”
前往木之国的路好像很难走,可离开木之国的路却毫无坎坷。
一路上,向修齐和祝寒偶尔看看草木、偶尔聊起木景还会说起在国都帮助过的灾民,还有一些趣事。水雨凝见识到了本来高傲的向大公子随和的一面,两人不知说起了什么,祝寒衔着一根刚采的草杆呲牙乐,向修齐则是斜靠着一棵树乐得合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