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径直朝着码头降落,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陈瀚观察得愈发细致。
沿着栈桥两侧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大部分是小型轮渡和观光游艇,也有一些斑驳的渔船。
唯独在栈桥尽头处,一艘体型庞大的黑色船体,鹤立鸡群显得与众不同。
这艘大船通体黝黑,显得神秘而霸气,第一眼看到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一艘缩小版的战舰。
开天巨斧一般的船头,即便停靠在海岸,都能感受到它乘风破浪的气势。
陈瀚目测了一下,整艘船的长度甚至达到了四十米。
上面原本作为渔船的构造,已经被改装得面目全非,却显得格外大气整洁。
开阔的船首甲板上,从高空看去一尘不染,在霞光之中泛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船首的侧面,赫然用灰白色的字迹标注着“墨者号”三字。
船尾舱有两层,宛如碉堡一般异常结实坚固,上层是窗明几净的驾驶室。
两组壮硕的伸缩臂式船吊矗立在甲板两侧,上面悬挂固定着一颗“巨型鸡蛋”。
陈瀚眼神一亮,如果自己没猜错,那就是顾宓所说的潜水器。
终于,直升机在码头的空地上徐徐降落。
跳出机舱后,陈瀚大步流星朝着墨者号走去,心里泛起一阵豪情。
……
随着他和宗义快步走上舷梯,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这才引起了几位船员的注意。
甚至没等陈瀚开口,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已经表情严肃地快步走来。
平头国字脸,一身利落的迷彩,让他看上去很是精干。
“陈先生您好,我是杨征,海军退役人员,顾老聘请我来负责此次出海船长一职。”
厚实的手掌,陈瀚简单一握,就感觉到了掌心的老茧。
顾宓应该提前和对方交代过所有细节了,所以自己出现的第一时间,这个叫杨征的退役海军就认出了自己。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合适出海请陈先生指示。”
杨征脸上的神色始终紧绷着,说话也是一板一眼,这让陈瀚瞥了眼身侧的宗义,暗道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在宗义这段时间跟在自己身边,性格多少已经发生了一点转变。
不然和这么两个榆木疙瘩一块出海,想想都让人感觉乏味。
“辛苦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出发吧。”
“先赶往高丽国的方向,具体目的地,我需要做过观察之后再和你确定。”
陈瀚微微点头,下达了命令。
身为船长的杨征,最大的任务就是按照陈瀚的要求,保证这趟出海的安全和顺利。
杨征神色庄严,马上领命而去。
倒是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船员,看上去颇为机灵,赶忙凑了上来。
“陈先生,我先带您转转,熟悉一下船上的设施?”
陈瀚欣然应允。
随着穿过狭长的甲板,年轻的船员一边引路,一边敞开了话匣子。
“陈先生,我叫马伍全,您叫我小马就行。”
“我祖上就在黄海捕捞为生,前几年开始营运海上观光的生意,要说这片黄海,就算是扬船长都不如我熟。”
马伍全岁数不大,口气却是不小,不过看他的肤色,就能猜到这小子确实没少出海。
“我真是太喜欢这艘船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都震惊了,要不然也不会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跑上来当水手。”
“说好听点叫水手,还不就是打杂的,嘿嘿,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让我乘着这艘墨者号出海一趟,怎么都值了。”
陈瀚莞尔一笑,这个马伍全的性格,倒完全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有这么个人在船上,倒也算是和面色生冷的杨征互补了。
“这里是甲板上部的船舱,一共两层,下层是餐厅,上层是客房,您二位的房间就在这里,我帮您看过了,啧啧,那可真叫豪华。”
对于小马的喋喋不休,陈瀚还好,宗义倒显得有些不喜,只是闷声跟在后面。
走过上部船舱,马伍全加快几步,将一个单独的金属门用力拉开。
“陈先生,这里通往船体下方的船舱,您小心台阶。”
随着陈瀚走下钢板的台阶后,眼前出现了舱壁所隔断出的通道。
同样是宽敞整洁,至少陈瀚以前见过的船舱都是逼仄狭窄的,想必就连这些地方,都经过了顾宓的重新设计。
纵横交错的舱壁,将甲板下方分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的舱室。
马伍全一脸荣幸道,“我们十名水手在这里都有单独的房间。”
“墨者号的机舱、压载舱、油舱、淡水舱和锚链舱等等,都在下面,虽然环境和您住的没法比,但是比起我以前见过的渔船,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就在此时,下方的船舱里,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翁鸣声,紧接着船身一晃。
马伍全瞬间激动的面色涨红,“要起航了!终于要起航了!”
……
这个名为小马的年轻人,对于墨者号的情结,陈瀚虽然不能设身处地去感受,却也能理解一些。
祖祖辈辈在这片海上生存,他想必也有属于他的航海梦。
而拥有一艘真正能够扛得住风浪,所向披靡的大船,是他们这些海洋人的梦想和追求。
所以对于马伍全表现出来的热切和激动,陈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到有趣。
缓步走回甲板,海风习习,迎面吹来。
再度回身望去,赫然发现大船已经离开了海岸,在暮色降临之际,朝着茫茫大海驶去。
高丽国,将成为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随着不断接近,那反噬大阵的波动,将变得更加明显,如此才能有机会找出破解的线索。
又或许,根本无需等到抵达高丽国……
陈瀚极目远眺,看着西方海面上那轮最后的红晕。
只要等到夜幕星垂,自己通过对天象的观望,或许也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苍茫的大海之上,黑色的墨者号如一把巨斧,劈开平静的海面。
呜——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中,大船开始沿着航线加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