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途中，除了空姐倒饮料的时候被打断了一次，陈瀚几乎全程都低着头，在雕刻手里的玩意。
他雕了多久，孔儒的目光就在他手上停留了多久。
直到陈瀚终于抬起头来，舒展了一下上肢，脸上露出久违的喜悦。
看了看窗外，飞机还在云层之上。
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成品的效果……
索性，组装起来好了。
收拾了一下桌板上的零星木屑，起身把包从行李柜中取下，然后掏出了一个盒子。
或许是动静有些大，把隔壁座位睡觉的小男孩吵醒了。
男孩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看着陈瀚手里的方盒。
过道另一端的孔儒，此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但是老人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半眯着眼睛默默观察，等待陈瀚自己揭晓答案。
将盒子放在身前的桌板上，打开的瞬间，露出里面的木雕零件。
陈瀚对左右两边一老一少投来的目光仿若未觉，在盒中挑选出不同造型的零件，自顾自摆弄起来。
他手上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
一个个零散的小件，就被他轻巧又精准的组合到了一起。
只有在几个细微之处，才用上了小镊子辅助。
很快。
一个易拉罐形状的奇怪物件，出现在眼前。
其中的结构甚是复杂，又极有规律。
就连孔儒，眯着的双眼都是睁大了些许。
陈瀚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双眸中的墨色也是越发浓郁。
随着他继续拼组，盒子里的木质零件已经见底了。
那个易拉罐般的复杂物件，竟然多出了四条腿。
紧接着是头部，轻轻加上了两支犄角，严丝合缝……
牛头！
这竟然是一头牛！
除了器物身体部分还裸露着层层咬合的木质齿轮，整个外形已经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头牛的造型。
旁边的小男孩眼睛发亮，小嘴都张大了，看得满脸兴奋。
反观孔儒在这一刻，眼底浮现出一抹惊疑，更多的则是激动。
精致绝伦！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来。
看样子，这件木工品就是那个野小子纯手工完成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小子的技艺，可就真的让人惊叹了。
这份功夫，要是放在文物修复上面，那绝对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这会儿，陈瀚已经将最后的几片弧形零件，完成了拼凑。
一头木牛，活灵活现的出现在桌板之上。
小男孩一会看看木牛，一会看看陈瀚，满眼里都是小星星。
孔儒刚要开口，将东西讨要过去仔细赏玩。
陈瀚伸手在口袋里拿出手机，整个压在了木牛的上面。
这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妈妈快看，小牛在跑！”
小男孩大声喊道，声音中满是兴奋和惊讶。
孔儒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大，激动的就要起身，却被安全带给拉住了。
“木牛流马！！”
年近九旬的老人脱口而出，声音微颤。
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眼神中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
孔儒的惊呼声，将周围的人全都吸引了。
王钦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老人身前。
但是她看到的，只有陈瀚冷淡的面孔，和手中抓起的一个木雕玩具。
“拿给我看看！”
孔儒完全无视王钦妮的存在，直勾勾的盯着陈瀚，伸出手喊道。
王钦妮愣了，闹了半天，是因为一个玩具？
这个时候，一众老熟人也是纷纷凑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老祖宗和陈瀚。
全都露出一脸的疑惑。
“各位女士，先生，飞机就快要下降，请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这时候，空姐踩着小碎步走来，轻声提醒道。
众人散去，王钦妮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眼神不善的瞪着陈瀚，似乎是在提醒对方老实点。
却直接被陈瀚忽视了。
王大小姐皱皱鼻子，毫不讲理的一把将木牛抢了过去，然后放到孔儒面前。
这才骄傲的翘起嘴角，走回座位。
陈瀚无语的轻哼一声。
这个女人……
自己上次果然打得轻了。
不过他也无所谓，那个木牛，本来就是练习所用。
墨家机关术，博大精深，涉及到几何、物理、光学、气象、材料等等各种知识。
单凭记忆，陈瀚并不能很好的将其掌握。
只有在不断的复刻和实践中，才能把墨家的看家本事发挥到极致。
木牛流马的把件，只是小儿科。
真正的大型机关术，甚至可以借助天时地利，埋骨千人万人。
“嘎登，嘎登，嘎登……”
过道对面，孔儒身前的桌板上，木牛背着手机，正缓步向前。
桌板长度太短，挪动了几下，就走到了边缘处，被孔儒赶忙拿起唯恐掉落摔坏。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步的移动，瞬间引来了一片惊叹声。
“老祖宗，这玩具做工不错啊，难怪您看上眼了。”范金鹏就坐在老人身边，咧嘴笑道。
后座的徐玉宾也站起身，跟着凑热闹：“是够精致，发条的还是电池的？”
科学院的人话少，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孔儒手里的木牛，又不好意思要过去细看。
前排坐着的，古玩协会的金杰金会长回头笑道：“孔老是越活越年轻，喜欢上玩意儿了，改天我给您淘换几件送去。”
此时的孔儒，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眼神怔怔的看着手中木牛。
半晌，他缓缓将手中之物，伸手递给前座的金杰。
“那就麻烦金大会长，给我淘换几件这样的东西吧。”
这话说出来，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但金杰也算人老成精，立时感觉到语气不对，恭敬的接过木牛。
暗道不就是个木雕玩具，看上去还是新东西，难不成还是什么宝物？
接过木牛，金杰戴上脖子里挂着的花镜，仔细端详起来。
确实是新东西，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清新木香。
表面的结构很是考究，每个零件相互咬合，严丝合缝。
随着他翻来覆去的研究，一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没有发条孔……
也没有任何蓄电的痕迹。
直到他学着孔儒，像刚刚所演示的那样，将手机放在木牛背上的一刻……
“这怎么可能！！”
“真的是木牛流马！？”
金杰脸色大变，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