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亭子坐下后,公仪馆主见沐云飞还这般不识趣地跟着他们,总算忍不住了,说道:“劳烦这位公子去厨房给阿絮端些吃食过来,旁人我总是有些不放心的,你既然与阿絮关系非凡,想必也更该明白他喜欢吃些什么。”
顾子絮明白公仪馆主这是要故意支开沐云飞好跟他说话,但从方才的聊天中,顾子絮隐约察觉到公仪馆主似乎是误会了他的身份,便赶忙道:“前辈,其实这次我们来公仪馆,是希望前辈能帮我们一个忙。”
再看向顾子絮时,公仪馆主面色便柔和了不少,他问道:“你想要我帮什么?”
顾子絮便看向沐云飞道:“其实,是城主想要您帮忙打开一个令牌,那个令牌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里面放着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令牌出自老馆主之手,听说这天底下除了您,便无人再能将其打开了。”
听他这么说,公仪馆主脸色有些不太好,大概不太想帮沐云飞这个忙。
可听说这个令牌出自老馆主之手,他又多了几分好奇,“什么令牌,拿来给我看看吧。”
沐云飞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令牌拿出来递给他。
看到令牌后,公仪馆主先是怔愣了许久,像是以为自己眼睛出错了,一直盯着那个令牌,但却没有接过来。
顾子絮便小声问道:“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公仪馆主回过神来,看了看顾子絮,而后又看向那个令牌,许久后,才抬头看向沐云飞,眼神很是复杂,“你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沐云飞淡声道:“是。”
“你……”
公仪馆主开了个口,但却没把话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个令牌,始终没接过来。
最后看了看顾子絮,才再次看向沐云飞道:“你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令牌,你可知你父亲是谁?”
这话问得实在有些奇怪。
正常情况下,有谁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呢?
沐云飞也被这样的问题问得脸色有些难看,但他没出声,反倒是顾子絮帮忙介绍道:“他爹是前武林盟主,他叫沐云飞,他跟他爹一个姓,这个真的是他爹留给他的。”
公仪馆主看了看顾子絮,许久没说话。
那眼神实在复杂得很。
但他总算愿意将那令牌接过来了,低眸看着那令牌许久,“这的确是武林盟主的令牌,也的确出自我爹之手,只是……”
他再次看向沐云飞,“这令牌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沐云飞微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明明顾子絮已经跟他解释得很清楚了。
但转念一想,公仪馆主或许问的是其他的意思。
果然,公仪馆主在看了一眼顾子絮后,才又开口道:“当年盟主山庄被一场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不管是人还是物……什么都没了,你又是怎么得到这块令牌的?”
顾子絮便明白了。
公仪馆主不相信沐云飞便是沐盟主的儿子,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乱了,除了这块令牌,根本无人可以证明沐云飞便是沐盟主的儿子。
就连这块令牌,也有可能是沐云飞从别人那儿得到的。
沐云飞淡声道:“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打开这块令牌即可。”
眼瞧着公仪馆主的脸色变得不好,顾子絮赶忙道:“是……是苦雨大师说的!”
看公仪馆主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顾子絮咽了咽口水,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前辈,城主自己是谁的儿子,他心里总是清楚的吧?我听说您当年与沐盟主也是有些交情的,就算不记得他了,也该记得当年的一些事情吧?而且,我们已经见过苦雨大师了,是苦雨大师让我们去风雪宫找这块令牌的,然后让我们拿到令牌后,来这里找您。”
“外面那个叫竹青的,就是苦雨大师派来帮我们的,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您、您可以差人去杭天寺问一声,主持也知道此事。”
公仪馆主看着顾子絮,随后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低声道:“原来是苦雨大师……”
好一会儿后,他又看向沐云飞道:“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沐云飞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虽然现在是他求人家办事,但却没有半点求人的卑微模样,“不记得。”
顾子絮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冷淡了,便偷偷拧了他一把。
其实也不痛,但沐云飞还是垂眸看了一眼。
接收到顾子絮警告的眼神后,男人忍不住露出宠溺温柔的表情,最后还是对公仪馆主说道:“当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从小是生活在盟主山庄的,我爹是武林盟主,后来某一天家里来了很多人,爹死了,娘也死了,之后我便一直跟着余先生在流浪……”
“余先生?”公仪馆主听到这个称呼时,脸色明显变了,看着沐云飞的眼神也不对了。
沐云飞也察觉到了,但他并未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继续说道:“听杭天寺的主持说,我原本是被人送去了杭天寺的,后来有一天余先生出现了,他把我带走,我们在为了躲避追杀流浪了很久,再后来……我们一起创建了九川城,但没多久后他就不见了。”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余先生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看公仪馆主这个表情,似乎对这位余先生印象十分深刻?
就连杭天寺的主持都知道这个余先生是盟主山庄的人,若公仪馆主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只是沐云飞从在神医谷的后山见了谷主夫人后便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位余先生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圣子大人。
能在当年那场火灾中逃出生天,并且还对他这么好,甚至最后还带着他一路流浪,似乎在找什么人……
沐云飞侧眸看向顾子絮,如果余先生的确就是圣子大人,那他很可能就是顾子絮的亲生父亲。
那么他当年一直在找的,或许就是失踪的顾子絮。
顾子絮观察着公仪馆主的脸色,但瞧着……莫名觉得他对这位余先生似乎很讨厌,眼底的厌恶根本不遮掩。
甚至最后看着沐云飞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喜欢。
可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令牌,公仪馆主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重重地叹出来。
似乎已经很努力地说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