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官景依旧无视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顾子絮道：“阿絮……咳咳咳，你没事……咳，真是……太好了。”
顾子絮一看到他，就想起梦境里的那些事情，整个人既尴尬又别扭。
要不是因为上官景是救了他才变成这样，顾子絮恐怕也没那个勇气过来看他。
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顾子絮跟他道了谢，然后道：“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去神医谷。”
上官景醒来时，已经听竹青说过这些事，但他还是虚弱道：“神医谷？”
顾子絮只好耐心跟他解释，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竹青：……
沐云飞眼底全是不耐烦，他虽然面无表情，手指却捏得“咯吱”作响。
好在顾子絮总结能力也不差，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然后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出发。”
上官景看他刚来就走，赶忙伸手抓住了他。
沐云飞眼眸一眯，下意识就要出手，可没想到的是，顾子絮却比他反应速度还快，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那动作，大得像是给了上官景一巴掌。
而上官景此刻正虚弱着，也没想到顾子絮的反应会这么大，下意识往床的另一边栽去，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竹青吓得立马站了起来，而顾子絮则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也没想到上官景竟然这么虚弱。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景脸色惨白得像是已经咽气，嘴上全是血渍，甚至还有继续吐血的趋势，又惶恐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睛也糊上了一层水雾。
他……他这是……把上官景弄死了？
可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被上官景触碰，他太害怕梦境里的事情会重演了……
沐云飞虽然也意外于顾子絮这么做，可怔愣过后，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
他上前搂着顾子絮往后退了几步，轻声在他耳边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而后便上前，和竹青一起为上官景输送内力。
原本沐云飞是不怎么尽心尽力的，他整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若非担心上官景死得太快会让顾子絮愧疚一辈子，他只怕会补上一刀。
如今看顾子絮对上官景这般厌恶，甚至为了自己，宁愿这么对上官景，也不肯再与上官景亲近一些，心情大好，也就懒得再弄死上官景了。
他有预感，就算顾子絮往后愿意接受上官景，上官景的地位也一定远不如他。
既然如此，他怕什么？
顾子絮捏着自己的手，惶恐不安地看着又卡在生死线上的上官景，愧疚又难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谁能想到上官景竟变得这么虚弱……
要是上官景真因为他这一甩死了……
输送完内力后，竹青赶忙去找来那位老先生。
老先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上官景的情况不稳定，为他把脉后，脸色也的确不好看。
他叹气道：“这毒实在是霸道，昨夜吃了那药丸本已经好上许多，但过了这一夜，余毒也开始越发霸道，就算服用我那些解毒丸可以勉强撑上一个月，只怕去到神医谷清掉了余毒，身子也会有所影响……”
顾子絮急忙道：“什么影响？”
老先生叹气道：“不好说，兴许只是武功大打折扣，兴许是这辈子都不能再使用武功，也兴许……”
竹青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区区蝎尾针罢了，怎么会这么厉害呢？！上……他怎么说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又服用了解毒丸，怎么还会中毒这么深？！”
武功高强都是靠内力撑着，而内力本身就可以化解掉不少毒素，哪怕没有那解毒丸，以上官景的厉害，这蝎尾针的毒素也该化解掉一部分的！
这话却让老先生疑惑，他不解道：“他本就中了蛊毒，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蛊毒？！”竹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沐云飞和顾子絮也震惊不已。
看他们真的不知道，老先生也意外，但还是说道：“中了蛊毒的脉象，老夫是不会探错的，而且这蛊毒已经跟随他许久了，想必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种下了。”
顿了顿，那老先生又说道：“不过这蛊毒原本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他安安稳稳的，无病无灾，加之他内力强大，一般也是能压得住的，只是一旦受伤，内力受损，压不住那蛊毒，那……”
剩下的话不必说，几人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子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紧张地扣着自己的手，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那……那他现在，还能撑到神医谷吗？”
老先生说：“只要他体内的蛊毒不再发作，你们又能在一个月内赶到神医谷，或许能保住性命，但是否会有其他影响，老夫便不知了。”
而后又道：“若能探查出这是何种蛊毒，有了压制之法，那便更有胜算。”
将老先生送出去后，竹青便返回来，满脸忧愁，“可这世上有没有神医谷都尚未可知，一个月……这时间太紧了。”
况且上官景的身体这么不好，只怕也经不起赶路的颠簸。
顾子絮自责不已，“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
沐云飞却握着他的手，不许他把话继续说下去，认真看着他道：“我不会让他死的。”
顾子絮眼睛微红，还在扣着自己那只把上官景甩开的手，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就算他不死，内力受了影响，或是从此不能再用武功了……那不是比死更难受吗？”
虽然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活着便好。
但上官景本就武功高强，是天之骄子，若是从此再不能用武功，这跟他本来是百亿富翁，却有朝一日变成一个穷光蛋，并且被上了黑名单，从此被固定了永远无法再成为有钱人，无论怎么努力这辈子注定只能堕落成一个失败者……
这不是比死更痛苦吗？
更别说上官景并非是犯了什么错，他只是好心救了顾子絮而已。
沐云飞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闻到了另外的血腥味，本以为那是从上官景那边传过来的味道，可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却看到顾子絮居然把自己那只甩开了上官景的手抠出了血，一怔，心中忽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甚至喘息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