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被噎在喉咙口，怎么都喊不出来，眼睛已经瞪得开始泛酸，眼球几欲凸出，鲜血的腥味混着周围的尸臭，令人产生剧烈的呕吐感。
可身体的僵硬和脑子受到的刺激，令他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顾子絮却觉得一切仿佛被定格住。
周围的厮杀都被他忽略了，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又好像所有细小的声音都被他收入耳中。
濒临死亡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顾子絮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就此死掉，或疯掉。
但下一秒，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不是人奔跑所能发出的声音，而跪趴在地上的顾子絮被这样的震动惊得回了神，紧接着，又一具尸体朝着他飞来，砸在他身上，带着他一起飞向了不远处。
“砰”的一声，他与那具尸体同时落地。
尸体一动不动，而他摔在地上，痛得浑身都要散架，两眼冒金光，也一动不动。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
仔细一听，才知道那是大量的马蹄声混合引起的震动。
来的人至少有二三十，甚至要更多。
很快，这片小树林就被包围了。
顾子絮不敢动。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轻微发抖。
周围的尸体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对于死人带着天生的恐惧和忌讳。
能在此时保持基本的冷静和清醒，已经非常了不起。
顾子絮闭着眼睛，但却能清晰地判断出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
孤身奋战的男人锦袍被染红了，他虽然仍旧持剑站立着，可身上明显受了内伤，也有可能是之前的暗器带毒所导致的。
原本十来个黑衣人，如今却只剩下零星几个。
策马赶来的是一帮穿着不同服饰的江湖人，分不清楚何门何派，也可能无门无派，他们下了马便联合那些黑衣人将那男人团团围住！
骑马的那帮人里，带头的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一出现，在场的人都下意识让路，让他站在那锦袍男子的对面，两人面对面，剑拔弩张。
如果气氛能用火花来形容，想必是噼里啪啦的。
此刻已经冒烟了。
顾子絮只希望他们早点完事早点走人，不要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
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人拎了起来。
顾子絮：……！！！！
被人狠狠扔在地上，顾子絮痛得龇牙咧嘴，面朝大地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同时，心里快速闪过了无数种自救方法。
下一瞬，不等旁人发问，他便哭着狼狈求饶道：“求求各位大哥大爷，放过我吧，我真的是无辜！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啊！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我可以对天起誓！这不关我的事啊！”
我真是来拉屎的！
中年男子显然是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那个把顾子絮扔过来的弟子。
那弟子便抱拳道：“师父，此人混在死人堆里，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未必是无辜的。”
顿了顿，眯眸冷冷看了一眼顾子絮，又道：“便是无辜的，我等真实面目已被他看到，若让他活着回去……”
顾子絮一听这话，仍旧卑微求饶着，但心里却已经凉了，开始想着其他的自救方法。
黑衣老大受了伤，闻言，欲言欲止。
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中年男人抽出长剑对准了被围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但他却是看向顾子絮说道：“你既说自己与这魔头没关系，又如何证明？”
顾子絮凉了的心又瞬间火热了起来，双眸发亮，赶忙喊道：“我真的跟他没关系！真的！我若是认识他，怎么会在一旁装死，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成这样？！我就是出来拉屎……”
“好了！”一黑衣人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这便不必说了！”
顾子絮顿时闭嘴。
方才将顾子絮拎过来的弟子又开口小声喊道：“师父……”
其中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中年男子却没有即刻动手杀掉顾子絮，而是沉声道：“若你杀掉这魔头，我便相信你与这魔头不是一伙的！”
这话一出，原本那担心他不肯杀掉顾子絮的弟子也保持了沉默。
其他人先是一怔，随后一副了然的模样。
唯有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另一个黑衣人暗地里阻止了。
顾子絮也不算笨，心里明白中年男子这是何意。
这是要拉着他狼狈为奸。
如今这锦袍男子受了伤，还中了毒，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这帮人还这般忌惮，显然是这男子原先的威望不容小觑。
还有便是，若是他们杀了这男子，只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他们想要杀人，却又不想承担杀人的后果，便索性把这锅扔到顾子絮身上，同时还可以试探那男子是否真的中毒，无法动用内力自保了。
可顾子絮心里也明白，他要是真的杀了这男子，他也是死路一条！
要是不杀……
顾子絮咬咬牙，知道自己没得选，便捡起了地上沾满血迹的一把长刀，忍着恶心，站了起来，朝着那男子走去。
男人安静站在原地，因面具遮着，倒也看不出神情。
但顾子絮就是觉得……对方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无关。
他一步步朝着男子靠近，却又倏地顿住了脚步。
不为其他，只为他那顶在头上，犹如装饰一般的进度条……居然出现变化了！
从白白的一条，变成了一点红，随即旁边出现了一个百分比。
2%！
顾子絮震惊了！
啥情况？！
他这是成了什么游戏里面的Npc了吗？！
顾子絮震惊地看向那个男子，却忽然发现，那男子似乎也一直在盯着他看。
直勾勾的盯着。
颇有种老子先记住你长什么样，头七那天再来找你报仇的范儿。
顾子絮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刀便直接滑落在地。
“啪嗒”一声，声音不大，却吓得顾子絮直接跪下。
周围更加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