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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尔茨一直待到他儿子的病痊愈才回联队,他以为和景澜的关系缓和了,即使这段时间里她始终没对自己笑过,可是离开前,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为她淡漠的眼神感到受伤。不过,德意志人的心理素质铁打的,他同时也是乐观的,起码,她为自己送别。

景安被她抱在怀中,已经能完整的说出一声爸爸,用的是中文,不是德语,虽然不是很清晰,这没有关系,至少舒尔茨能听明白,他为此感到高兴。

舒尔茨低头亲了儿子一口,摸了摸他小脑袋上新长出的头发,\"乖儿子,这是你爹我送的送别吻,你妈还没有呢。\"他笑着说完,然后深视着他的妻子,\"我要走了。\"

景澜沉默,没有给予他回应。

没等到她的回应,半晌后,舒尔茨转头上了车。

景澜凝视着他的车辆与她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舒尔茨还是会每周托人给景澜送食,并附上一封信。

景澜虽然会看,但并不会给他回信,舒尔茨也不在意,有时候也会写多一封,诉说着思念。

他知道他的妻子一定会拆开信,一字不落的看完。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景澜每次看完后都会小心翼翼的把信放在抽屉里,一张张叠好,整个抽屉都是他充满思念的来信。

因为舒尔茨的关系,景澜得到了每周去隔都见一次奎琳的机会。

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会逐渐吞噬掉一个人的精神,至少奎琳是如此,因为长期被被迫做着高强度的劳动工作,景澜在她身上已经看不到以往鲜活的生命力,取而代之的是颓靡不振的精神。

不过奎琳还是扯出一点笑容跟景澜聊着天,景澜看到她臂膀上已经戴着臂章,她说这是方便德国人用来辨别他们身份的东西。

她还说,他们就像被圈养在一块的猪,逃不出去,只能等待被送往屠宰场,任人宰割。

奎琳越说越害怕,在景澜面前已是泪流满面。她死了,就不会跟维克多相见,她在波兰的父母,也不知现在可安好?她总觉得,自己无法再与他们见面,因为德国人已经开始将隔都里的犹太人调往别处。

至于被调去的人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无人得知。

奎琳哭着,委托景澜找寻她的父母,在隔都她没见父母的踪影,她的双亲是否存活在世上的消息。

在波兰的犹太教堂通通被德军捣毁,党卫军又在华沙城里抓人了,犹太人被他们从屋内强行抓走的事情已是司空见惯。

党卫军甚至还给当地的居民洗脑,煽动他们的心理,让他们跟党卫军统一战线,成为反对犹太的一份子。

景澜把孩子暂且交给秦老照看,独自踏上寻人之旅,在奎琳提供的信息里,她终于在波兹南找到了奎琳父母的所在地。

两位老人得知景澜是奎琳的好友,对她很是友善,在景澜口中得知他们女儿尚在人间的消息,激动得溢出泪水,可苦恼的是,他们又该如何相见?

景澜向他们交代奎琳的状况,让他们不要担心,她有能力救她出来。

这一对善良的犹太夫妇感动得老泪纵横,抓着景澜的手不断道谢,甚至要给她跪下。

景澜心中苦涩,受之有愧,忙阻止了他们——有能力的不是她,是她的丈夫。

景澜与他们告别。她得立即去告诉奎琳她父母还平安的消息。

路上,景澜看到一支党卫军抓捕一名犹太妇女。因为不服从,人被拖行着,妇女惊恐的喊着,可是街上的人对这些事已经见怪不怪,都淡漠的瞧着,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这里已经是德国人的地盘,谁敢上去阻止?

最终,妇女被他们抓上了一辆装满犹太人的卡车,这辆车已经满人了,没多会党卫军就将他们送走。

一辆卡车虽然满了,可还有其他辆,总有空的位置留给抓不完的犹太人。

景澜隐隐感到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折返回奎琳父母的住所。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她离开不久,党卫军发现了他们,并把他们抓走。这对年迈的夫妇下场跟那名妇女一样,被抓上了卡车,然后送往对他们来说充满未知的地方。

景澜忘不了奎琳父母看向她求助的眼神,可是她无法上前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景澜如实向奎琳告知这件事情,奎琳听后,瘫软在地,她的哭声引来党卫军的注意,并终止她和景澜的见面。

自此,奎琳跟着维克多逃离波兰后,再也没见过她的父母。当然,这属于后话了。

二月七日那天,按中国的日子来算,是除夕夜。

景澜给自己煮了碗饺子,虽然用料的问题比在国内的口感差了些许,但用来应节也绰绰有余。

她想起小时候在沈阳,过年的时候,母亲嘱咐下人,一定要把景宅装扮得红红火火,过年该有的东西缺一不可,年味十足。

父亲则早早把压岁钱放在她的枕头底下,偏偏还不会告诉她把钱藏哪,甚至让她猜。聪颖如她,她早就知道父亲的伎俩了,因为他这个方法总是屡试不爽。不过她还是佯装训斥父亲的狡猾。

清儿会一早起来包饺子,待到她中午起床,就会下一碗饺子,笑眯眯的端过来,看着她吃下。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物非人非,什么都没有了,父亲远在美国,母亲早已去世,连同清儿也不在了。

景澜倍感孤寂,现在,她唯有听到儿子的笑声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至于她的丈夫……

响起了敲门声。

勺子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景安看到了,在他妈怀里扑腾,想去捡。

敲门声又响了,这会是四下,敲门的人甚至发出了声音,\"澜澜。\"然后又喊,\"乖儿子!\"

\"ba……ba……\"景安听出来是他爹的声音,开心得在景澜怀里动来动去,差点把跟前的碗给打翻,还好景澜反应快。

犹豫了会,景澜还是去开了门。

舒尔茨看起来心情不错,从景澜手中接过景安,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肩上,手托着,进了门。

他高兴的带着儿子在厅内玩着转圈游戏,父子俩的笑声充斥整个大厅。

景澜默默地看了一会,然后去收碗,把地上的勺子捡起——

手上的碗被舒尔茨夺过。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了一句,景澜还没开口说话,就见他已经吃了,嚼了嚼,然后吞了下去,还附上评价,\"味道还不错。\"

\"这是饺子,过年的时候我家乡会吃这个。\"

\"过年?今儿是你们中国人的节日?\"

\"嗯。\"

他扬起笑容,\"那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景澜没有说话。

她可不相信他是无意回来的。

一个勺子和一个碗,舒尔茨没让景澜去洗,自己全揽下了,甚至还打扫了厨房。

景澜趁着这间隙,给景安洗了澡后自己也洗漱完。舒尔茨上来的时候,就见她在摇篮边哄着孩子睡觉。

是她一向哼的歌谣。

\"可惜这里没有小提琴。\"舒尔茨柔了神情,缓步走了过去,弯了腰,抚摸他儿子的额头,低声说,\"不然你爹我拉奏一首摇篮曲,保证乖儿子你十秒入睡。\"

景澜提议:\"你可以给儿子哼一个。\"

在妻子的凝视下,舒尔茨上尉展示了一番他\"优美\"的歌喉。半小时后,他儿子还没入睡,他的妻子反而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

\"舒尔茨,哄好安安睡着后记得关灯。\"景澜嘱咐他,然后把被子盖过头。

这个看似轻松的任务当舒尔茨实践后才知道,哄孩子入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感到了挫败。这种挫败感来源于他难以哄睡的乖儿子。纵使他在轰炸任务中没有精准的炸掉目标,他也没有感受过这番强烈的挫败感。

他为此感到苦恼,头发都抓掉了几根,他的乖儿子还看着他笑,还流口水。

拍晕算了。他如此想着。

不过这万万不可,这可是他和妻子的共同的宝贝。

一个小时后,在舒尔茨辛勤哄睡下,景安终于给他爹一个面子,睡了过去。

舒尔茨如释重负,脱了衣服,关了灯,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掀了被子,钻进被窝。

想从后边抱着他的妻子,伸出手,觉得唐突,没敢,又缩了回来。

他转过身去,与景澜背对着。

他知道她没有睡去,都各怀心事。

没过一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妻子,主动从身后抱住他。

他瞪大了双眼,景澜清楚的感受到他颤抖了一下的身体,以及因为她突然的拥抱而微僵的背部。

她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闭上眼感受属于他的气息。

她的手很柔软,抚摸着他深嵌在背部的那条脊柱沟,一路往下,再到他结实的臀部。

舒尔茨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身心都因为她意味明显的动作而紧绷起来。在她继续深探时,他用他铁打的意志力喊停,他伸手握住景澜的手,\"停,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景澜不说话,手倒是没有继续探了,而是翻身起来,把红唇献上,亲吻他的额头、脸颊、唇、再到滚动的喉结。

舒尔茨还是忍耐着,尽管他就快要爆炸,他制止了她的动作,\"这不好,澜澜,安安还在这里。\"他虽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清楚感知到她的欲,像火一样,把他点燃。

景澜转而又去亲吻他,使出她浑身解数,徐徐引诱。

舒尔茨终是没忍住,闭上眼,摁着景澜的后脑勺,回应她的吻,最后,他把她翻至身下。

停止亲吻后,景澜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

只是,她即将把这些摧毁。

\"舒尔茨,把奎琳救出来。\"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景澜把奎琳家中遭遇的不幸告诉他。

舒尔茨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自嘲的笑了:\"所以,你刚才这么主动,是因为这个?\"

景澜没有回答。

舒尔茨已经没了兴致,他声音有些沉了,\"我能让你每周见她,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她在那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舒尔茨快速说道,他躺了下来,\"她是你的朋友,我安排人在里边给她提供还算可观的食物量,她在里边的生活远远比其他犹太人好上几倍,这还不够吗?\"

\"在铁网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和在隔都里边饱食却失去了自由,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景澜这番话令舒尔茨沉默。良久,他才道:\"这是她的命。\"

\"不该是这样的,舒尔茨。\"景澜跟他理论,\"是你的国家正在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你……\"

\"够了!\"

景澜愣住了。

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脾气。

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舒尔茨不禁感到愧疚,放缓了语气,\"澜澜,这不是我说救就能救的,这是背叛我国家的行为,背叛了命令。\"

\"命令比人命重要。\"

\"她是犹太人。\"

\"舒尔茨。\"她试图把他良知唤醒,\"你忘了吗?我们的婚礼上,奎琳还来祝福我们。\"

\"澜澜,你听我说。\"舒尔茨揽住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是犹太人,在元首的命令下,现在她只能待在隔都里,可能是永远,谁也不能救。\"

\"澜澜,别让我为难。\"他无奈,向她保证,\"我只能让她活着,不能给她自由,懂吗?\"

\"她在那儿继续待下去,你能一直保证她安全吗?\"

舒尔茨顿了一会,\"可以。\"

\"你犹豫了。\"景澜不相信他,\"我难以相信极端主义下不会干出极端的事。\"

舒尔茨对此感到失望,\"你考虑别人,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景澜冷冰冰道:\"恕我难以考虑舒尔茨上尉的感受。\"

舒尔茨难受极了,放开她,不再与她争论。

\"清儿死了,玛茜死了,奎琳也遭遇不测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并且不会再见你。\"临睡前,景澜说。这一晚后,注定是个不快乐的春节。

为了好友,她只能这么做,不惜伤害她的丈夫。

舒尔茨的心被景澜活生生撕裂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他特意请假回来与他的妻子共度她国家的节日,可惜却是以争吵告终。

他的妻子把他国家的罪孽全推给他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