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林辰把拎着的粉红色袋子扔给苏小小，走到沙发边拍了拍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沈冬。
沈冬睡得正香，理都不理林辰。
林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沈冬爸拨过去说明了情况，就说他家里有汇灵阵可以让沈冬的修行速度加快。
沈冬爸对沈冬一向是放养式管教，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沈冬在林辰家过夜。
苏小小抱着粉红色的袋子，低头看了眼里面的衣服，又看向站在窗边往外望的林辰，走过去站在他身侧。
苏小小终于看清了林辰的脸，少年皮肤白皙，鼻梁微挺，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尖削的下巴，微微挑起的唇角，勾勒出清秀的五官，她愣了片刻，没移开眼。
苏小小犹豫了一下，“你爸妈呢？”
林辰没转头，依然往外望着，“我是孤儿。”
小姑娘忽然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林辰有些愕然地转头，他想起小姑娘在福利院外的狗洞旁被他发现时的样子，那般镇定自若，实在不像孤儿院里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你才这么大，为什么一个人到外面来？”林辰好奇道。
小姑娘撇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林辰挑眉。
“我老板放我出来历练，”苏小小轻轻地道，“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以后要保护他。”
林辰有些好笑地道，“那你要成长成什么样才能帮到你老板？”
苏小小平静道，“暴徒A级杀手。”
林辰愣了半晌：“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他是不是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暴徒的非正式成员，也就是杀手们，遍布全世界，几十万上百万人中，S级杀手不超过十个数，A级杀手恐怕也在一百人以内。
小姑娘的目标也太远大了。
而且……这是正常小孩的目标？！
像苏小小这样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才刚上了初中，和同学们嬉笑打闹呢。
苏小小摇摇头，“我老板说了，如今世事变迁，早已不是以前的世界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发生过了，未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在成为暴徒A级杀手的过程中，可能会度过很多生死难料的瞬间，但如果我不经历这个过程，就永远都离不开他身边。”
林辰愣了愣，没想到苏小小的老板居然想得这么远了吗……
还有，这总有一种养成系的感觉……
“我不在乎你的目标，”林辰看向苏小小，“我在乎的是，若是我打架想拉上你，你会答应，而我，会站在你的生命危险之前。”
苏小小笑了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同意。”
“对了，我还得了解一下，”林辰想了想道，“你没有身份信息吧？我也不建议你有身份信息，不然夙夜就知道神物008在你手上了。”
“嗯，没有，”苏小小道，“我现在是一个黑户。”
林辰说道，“听着，如果你想要进出我家，只能走我房间的窗户，而且需要避开道路监控，不能让任何摄像头拍到你的脸。我不能被别人知道你住在我家，所以你最好花一些时间练习如何快速从我的房间下到一楼以及从一楼爬上来。”
苏小小笑了一下：“简单，我学过徒手攀岩。”
林辰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一下，学这玩意儿不仅要钱还花时间，又不能暴露身份，恐怕得到国外去学，这老板对苏小小还真是舍得啊。
“最后，”林辰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苏小小，“住宿费……”
“放心，”苏小小打断他，“暴徒任务的报酬很高。”
林辰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苏小小：“……”
这少年对于钱还真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苏小小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任由温热的水从她身体上冲刷而下。
“出来之后自己去柜子里拿被子出来在客厅打地铺。”
苏小小应了一声，“哦，那你呢？”
“我睡床。”
苏小小：“……”
苏小小挤了两泵沐浴露，打好泡之后涂在了身上，她望着白色瓷砖上自己的倒影，忽地有些愣怔。
之前季老板送他来的地方……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鹤城阳光福利院。
苏小小垂了眸子。
小孩子们的嬉闹声和阿姨们的唠叨声是常有的。
嘲笑声……也是常有的。
由于那张好看得过分的小脸，她身边总是站着想扯她辫子的小男孩和抱着手臂一脸不悦的小女孩。
她天生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对别人不理睬是常事。
没过多久，她就被所有的孩子孤立了。
但她也不在乎。
只不过，那些声音总会在耳边环绕着。
“天天就抱着那个布偶熊谁也不理，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了不起了？！”
“你们看！她居然和布偶熊说话！哈哈……神经病！”
“疯子吧！”
她充耳不闻。
日子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过得也很平静。
直到那天，她冲进宿舍，看见那个女孩抓着布偶熊的手和脚，用力撕扯着。
她看见布偶熊痛苦的表情。
那时的她，自然不知道布偶熊是神物，无法损坏。
她只知道，有人在伤害她最好的朋友。
下一刻，她看见自己冲进了厨房，随手拿了一把刀，又回到了宿舍。
那个女孩看见这一幕，吓得尖叫，松开了布偶熊，任由它掉在了地上。
而她缓步走近，冷着脸看着那个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杀我……”
她抬起手，将刀子狠狠往女孩的胸口扎去，那一瞬间，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她的脸上顿时被血染上了鲜红。
她大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女孩抽搐的身体和绝望的表情，像是要把一切都用力记住。
“噗”地一声，又一刀，她表情凶狠，像是把这几年的怒气都发泄在此。
女孩死得不能再死了。
等阿姨们赶到的时候，场面格外混乱，唯一平静的，只剩下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握着手里的刀，冷冷地看着地上身中几刀的女孩。
尖叫声此起彼伏，而小姑娘像是乱世中唯一清醒的人，冷静地站在原地，被带走，被询问。
“你为什么拿刀子刺她？”
“她要破坏我的布偶熊。”她平静地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抬眼看向那个做笔录的警察叔叔。
“仅此而已。”
“砰”地一声，铁门在苏小小面前重重地合上，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偌大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精神病院。
苏小小终于感到了恐惧。
无助地坐在这里好多好多天，不断有穿白大褂的人来给她做各种测试。
终于有一天，苏小小留下了一个小木偶。
那是治疗时留下的玩具。
她把布偶熊给的棕色糖果喂进小木偶的嘴里，看着它绅士地行了个礼。
苏小小微笑起来。
这时几乎永远关着的门突然被推开，查房的医生看着会动的小木偶一脸惊恐。
“轰”地一声，一道闪电狠狠劈下，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它它它……”医生惊恐道，“你你你……”
苏小小声音很轻，“你也去死。”
下一秒，小木偶顶着诡异的笑脸，摇摇晃晃地冲向查房的医生。
“鬼……鬼啊！”医生慌乱间跌倒在地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里，传来了另外一个人关切的声音。
医生拿起手机就大吼：“2304房有问题！”
苏小小的心凉了一截。
而小木偶在走廊上跳起舞来。
雨愈发大了。
苏小小的心也仿佛被淋湿了一般。
她听见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
她听见那群人的叫喊声。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把布偶熊更紧地抱在怀里。
苏小小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拥有一双病态般白瞳的白发少年，从门上的玻璃中走出。
他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地朝她走来。
细长的银针刺穿了那个查房医生的心脏。
门被“砰”地关上。
雨却依旧轰轰烈烈。
就如同此情此景一般轰轰烈烈。
苏小小心跳如鼓，白发少年已走至身前。
“小孩，”少年开了口，声音懒散又漫不经心，“跟我走吧。”
少年轻笑，伸出右手，眼中的邀请意味正浓。
苏小小看见自己把小手放进了少年的手心。
白发少年牵着抱着布偶熊的小姑娘，走进了玻璃的朦胧中。
“你是谁？”
白发少年闻声，朝小姑娘的方向蹲下身子，抬起了她的下巴。
“长得倒挺好看。”少年勾起唇角。
苏小小偏头，别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救我？”
白发少年笑盈盈地道，“助人为乐。”
苏小小面无表情道，“你这种话就留着骗鬼去吧。”
“没骗到啊，”白发少年一脸可惜地说道，“只能告诉你了，其实我是你……”
苏小小一听到这话，便眼神凝重地望向他，“什么？”
白发少年认真道，“其实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生哥哥啊。”
苏小小：“？？？”
异父异母的……亲生哥哥？！
神经病啊！
这少年嘴里有真话吗？！
白发少年懒洋洋地躺在了身后的大床上，像是丝毫没有防备苏小小会对他动手似的。
“说实话，小朋友，”白发少年轻笑道，“我原本的计划呢，是利用你，通过你来使用你背后的那只布偶熊。”
苏小小抬眼，“那现在呢？”
“现在么……”白发少年饶有兴致地盯着苏小小看，“我改变主意了。”
白发少年走近小姑娘，他蹲下身，与小姑娘对视。
小姑娘还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少年凑近小姑娘耳边，“人也要。”
苏小小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他便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苏小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小脸埋在他胸口的一片黑暗。
“留在我身边，我保你一世平安。”
苏小小愣了片刻。
白发少年松开她，笑得灿烂，“认识一下，我叫季十一，季家弃子。”
白发少年那双病态般的白色眸子中，此时像是溢满了光似的，又像是引诱，令人不由自主地深陷。
小姑娘抿唇，最终道，“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