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正要细问,江清鉴忽然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抽出一份递给他。
梁再冰小心翼翼地看江清鉴眼色,见他皱着眉很为难的样子,吓得差点给他跪下了,这不会是直接死刑了吧?
江清鉴眉头一展,憋不住地笑出声,“他们没事,我就逗逗你,放心看吧。”
梁再冰无语地踹他一脚,才看起文件。
密密麻麻大几页字,概括来说就是,两个人的案子早在案发当年就立案审理过了,十一因为年纪小加之被恶豸控制而非本意,警方决定让他妈妈观察教育,现在则由梁再冰,也就是现监护人照管。
陈安则是被囚禁虐待在前,行使防卫权过当,再适用未成年人从宽处理原则,击毙“鸿钧”恐怖分子的司法豁免和救出其他受害者的重大立功表现,林林总总给了个不予处罚的结果,建档定期观察是否有异常行为。
因为“鸿钧”成员极大的社会危害和恶劣影响,在行动中无法活捉时当场击毙是被默许的,事前报备或者事后补上详尽的报告即可。
“走吧,去把人领出来。”江清鉴搭着梁再冰的肩膀把人带出去。
梁再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让他们走歪路。”
叩叩——
林奕森放下手中的试管,看到推门进来的盛京宇有些纳罕,在局里横着走的盛大少怎么今天这么客气?
不过看清他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林奕森也猜到了七八分,眉毛一挑调侃道,“哦哟,年轻人玩挺大啊?”
盛京宇捂着脖子恶狠狠地瞪他,“闭上你的嘴。”
“oKoK。”林奕森嘴上服软,治伤过程中却是可着劲地下黑手,把人好一番折腾。
正值饭点,食堂里挤挤挨挨站着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员,边讨论着案情边排队打饭,许多人的目光不时落在角落里一张餐桌旁的两人。
“他们两个就是绑架案的幸存者?”
“是啊,他们运气真好,其他活着出来的好些都因为以前的罪行被查处了,不知道是不是江队……”
陈安就当听不见他们自以为小声的议论,脸都快拧成麻花,苦大仇深地嚼着嘴里的炖牛肉,“不好吃。”
十一夹了两块土豆到自己碗里,淡淡道,“等回去我……”
忽然,陈安像只警犬一样机警地竖起耳朵,扭头视线正好对上从食堂大门走进来的梁再冰,摔下筷子就旋风似的卷到他面前。
十一不慌不忙地收起两人的餐盘,仔细洗过手才踱着步子走向他。
梁再冰摸摸十一的脑袋,把阔别已久的两个人看了又看。
从头到脚都收拾得整齐,没瘦,精神也挺稳定的,看来江清鉴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梁再冰还有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把江清鉴扯到角落偷偷问他,“你真给我走后门了?”
“想什么呢?”江清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上面的决定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我可没搞违规违纪的事。”
“嘿嘿那就好,”梁再冰傻笑了几声,“那我就把他俩先带回去了,不给你添麻烦。”
江清鉴随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陈安再待会儿食堂师傅都要被他打击得退出厨师界了。”
梁再冰打个哈哈,“习惯不好,挑食,替我跟师傅道个歉。”
“走。”陈安却是归心似箭,很不耐烦地扯过梁再冰往外拖。
陈安走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梁再冰都坐上出租车后座了,才想起来忘问了其他人的情况。
梁再冰额头抵在冷硬的车窗上,目光漫无边际地掠过路沿的行道树,向电话那头的江清鉴打听。
嘈杂的人声渐渐小了,传来江清鉴略微沙哑倦怠的嗓音,“冯慧、朱泽斌、吕滔、吴长轩就是正常刑事案件,发回属地重新调查审理,应该很快就会宣判。至于楚斯……他翻供了。”
“啊?在场的不都是人证嘛,案件经过也是他亲口说的,就这么全身而退了?”
“他从没有正面承认过教唆张平杀人。”
“怎么可……”梁再冰忽的顿住了,楚斯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居然没有言辞明确地认罪过,都那种关头了他居然还想着留一手?
“那张平夫妇的证词总有吧,他们是当事人啊。”
“我们派人去调查过,张平坚称不存在教唆暗示,也从未听楚斯说过自己有儿子,还说了好几遍楚斯是个好律师不能冤枉他。”
梁再冰一挑眉梢,很纳闷的样子,“楚斯诱导他犯罪服刑,张平一点都不恨他吗?”
“他帮张平争取了轻判,还有帮儿子报了仇的缘故吧。”
“那楚斯怎么解释他当时说的话?”
江清鉴冷笑一声,“他说是因为后悔当时没有劝住张平,精神状态不好产生了自己教唆他杀人的臆想。”
梁再冰听完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大律师,法律条文玩得真溜。”
“还有善明和尚,南竹叶寺住持坦白了,善明和尚是失心疯才杀了人,不是他主观作恶。”
梁再冰欲言又止,“他藏尸包庇犯罪是不是也……”
“他还没来得及藏,尸体就消失了。”
“那就好。”梁再冰莫名松了口气。
“经专人查验过,善明和尚确实是异化者,粗略猜测原豸的攻击倾向是作恶多端的人,危险性可控,所以上面的决议是保持观察检测,同时纳入临时工队伍,必要时参与行动,也算戴罪改造。”
梁再冰抹了一把车窗上的水雾,继续问道,“他的原豸是什么样的?”
江清鉴略微思索了几秒,“像一蓬跃动的黑色火焰,实际质感更接近一团乌黑的毛发,中间生着一根独角。但不会让人感觉阴森恐怖,而是中正威严的。”
“獬豸?”梁再冰一愣,想起了那个神话形象,“那他这是入错行了,应该干警察啊?”
江清鉴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们领导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失踪的那个人,苏常夏,你们找到没?”
梁再冰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江清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