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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开业前三天,是一年一度的踏青节。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枯燥和无聊,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让整座城都变得生动活泼了许多。

这一天,年轻的男男女女都会走出家门,划舟、放纸鸢、游玩、踏青。

锦月湖畔两岸碧草青青、杨柳如烟,岸堤北侧是衣袂飘飘、轻纱曼舞的女子;南岸则是长衫冠带、风流倜傥、吟诗作赋的年轻男子。

女子们难得出门不需要戴帷帽,幼嫩的小脸迎着春风,心情像天上的纸鸢一样自在飞扬。

当然也有爱美的女孩儿,因为脸上冒出的痘痘和斑点,宁死也不肯将轻纱从脸上摘下来。

秦姝带着府里十几位婢女,拿着她带着人连夜做好的胭脂膏子,在锦月湖北岸摆了长长一溜小摊。

与周边其他小摊不同,她的小摊后面,还搭着一个大大的舞台,舞台上从留仙楼花大价钱请来的舞乐妓正在载歌载舞。

小摊旁边竖着一个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秦氏胭脂铺子新出品的水粉乳膏专治各种皮肤问题。

秦府的婢女们每人拿着一盒膏子,声称本店所有的产品,今日全部免费试用。

在秦姝摆的小摊尽头,还搭着一个大大的帐篷。

里面有桌有椅,还有各色奇奇怪怪、从未见过的小点心。

这个小摊很快吸引了几个爱美的女子前来围观。

毕竟一般的胭脂铺子,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做出来的牌子,才能留得住老顾客。

像今日这般做宣传的新店,还是第一次见。

秦姝正微笑着跟旁边已经观望许久的小姑娘介绍她的产品,“姑娘不妨进帐子里试试,若没有效果,当即赔付五两银子。”

五两?

抵得上她一个月的月例了。

旁边的小姑娘也有些心动,“当真立刻就有效?无效就赔银子吗?”

秦姝微微地笑,“开店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

小姑娘咬了咬唇,率先往帐篷里走。

进了帐子,摘下面纱,露出小姑娘脸上星星点点的小疙瘩。

青柳替她围了兜子,用帕子拢了头发,用热帕子净过脸后,将秦姝做好的膏子均匀地涂在小姑娘脸上。

之后,将一杯热奶茶放在她手中,道:“姑娘尝尝这茶,可还喜欢?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

小姑娘将信将疑接过奶茶,放在鼻下闻了闻,甜腻腻的味道里还带着些许奶香味。

不像她平日里喝的腥味极重的羊奶。

她试着尝了小小一口,眼睛顿时噌的一下亮了,大呼小叫道:“嗯,好好喝!”

喊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脸顿时一下子红了。

秦姝笑道:“姑娘喜欢就好。我在北四街开了胭脂铺子,只要进店的顾客,都可以免费喝。”

小姑娘越喝越觉得好喝,喝完之后齿颊留香、意犹未尽,连忙笑道:“姑娘铺子哪天开张?等姑娘铺子开张,我一定邀姐妹们都去捧场。”

秦姝微笑着道了谢,言明三日后开张。

又有小姑娘好奇地走了进来。

青梅带着其他的婢女,如法炮制,为小姑娘涂上膏子,递上奶茶。

很快帐篷里就人满为患。

第一个做完脸的小姑娘被青柳带过去洗了脸。

洗完脸后,小姑娘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失声惊叫起来,“天哪,这是我吗?我的脸……”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小姑娘激动的泪水都流了下来,站在原地又蹦又跳,“上面的痘竟然全都消了!真得不见了!”

女孩们都爱美。

可在最爱美的年纪,偏偏脸上要冒出一个个恼人的小疙瘩,冒白头、化脓,还要留下一个个小黑点。

若是把脓包挤掉,又会留下又红又深的坑。

那简直就是每个女孩子最深最可怕的噩梦!

帐子里都是女孩子,少了许多顾忌。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除了要求做脸,还在交换着各种口味奶茶和点心的口感。

第一个女孩子出去之后,消息很快疯传开来。

不过一会儿,岸堤上八成多的女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秦姝的小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舞台上表演的歌舞都无人欣赏,连舞妓和乐妓都跑进帐子看热闹去了。

帐子里排不上号的女子,在外面小摊上挑选自己喜欢的胭脂。

不到两个时辰,秦姝带来的胭脂膏子被哄抢一空。

秦姝趁机将提前做好的开业当天的邀请帖拿了出来,“这是本店开业当日的邀请帖,凡是拿着这张帖子来店里的贵客,开业当日所有产品一律半价销售。只限女子进店哦。”

近百张邀请帖被一抢而空。

湖北岸的“盛况”,让湖南岸打算借此机会“大展身手”的年轻男子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打听对岸发生了何事。

有好事的游舫主打听了,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南岸的人。

程宗浩也在这些人当中。

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复往日荣光。

他爹程袤,半月前被贬谪至季阳关一个不足三百户的边关小县做县令。

算算日子,如今只怕还在半道上。

大哥进京打探消息,在京中蹉跎一月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魏太师让人送给他一只锦盒,锦盒里放着一张颜色发白、质地脆弱到一碰就碎、面额万两的假银票。

一家人围着那张假银票,研究探讨了一晚上,没明白魏太师此举到底是何意。

难道魏太师在暗讽程袤品行不端、做事不力?

还是说他是纸糊的老虎,一碰即碎?

后来程夫人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这个,是不是咱们送过去的那张银票?”

程袤当即否定,“银票刚刚送去才几日,与这张能一样吗?”

眼前的银票,像是存放了数千年之久的旧物,可那些银票却看起来都很新。

怎么可能是同一张?

话虽如此说,程袤心里还是有了疑影。

如今,剩下的银票已经还回去了,秦景昌又触壁自尽,小秦氏已经送出府。

就算小秦氏没有送出府,她也未必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想求证,根本无处求证。

难道要他们跑去秦府,质问秦家大小姐,秦宝怡替嫁入程府带进来的银票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