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住家小区接近四公里,公交车两个站点,在万年街和长顺路交叉路口有一家大型商超,平日里当妈的采买都是让姜黄开着老捷达送过去,东西不多自己走回来,少的话要让刑警队队长再开车回来接。
姜芋曾跟着当妈的一起逛过几次,最近一次还是高二暑假,一晃快一年半过去,倒是偶尔会和谷合来看一场院线大片。
耳机里姜黄的脚步声走出酒店的行政套房内,走廊上见到守着门口的年轻片警,皱了下眉头什么都没说,依旧简明扼要只丢下两个字“留下”,说完朝电梯间走去,按下向下的按键,等着一部头顶楼层的电梯降下来。
在姜黄发现尸体这段时间里,姜芋步行走到挂着醒目招牌“大润发超市”的综合体前,直到这会儿才见多了些人气,包裹着犹如粽子般的路人,走进在寒冬时节可以带来物质满足和精神温暖的超市。
掀开大门口厚实的棉布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强劲的热风瞬间驱逐寒意,强烈的温差让每一个进入的客人发自心底长呼一口气。
姜芋最后瞄了眼手机,姜队长正坐着下行电梯从19楼降到底层,而在面前的人流涌动中,身高近170的乌贼娘在不远处举着一杯奶茶翘首以盼。
“太磨蹭了吧,”乌贼娘表示不满,“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姜芋接过纸杯,透着温热,照旧是经典微糖不放珍珠,“路上有车撞到护栏,”确实见到有一辆在暗冰路面侧滑,“还好不是新能源。”
“怪不得,”乌贼娘得到一个解释,啜着自己的茉莉奶绿,“我们先去吃饭还是先看电影?”
“电影有什么?”姜芋和乌贼娘并肩走上电动步梯,超市三楼是一家开了多年的电影院,今年年初翻新过,不过仅限几个换了新放映机的数字厅。
“国产的有功夫2,大话西游之神仙妖怪,国外的有未来水世界2,迷雾邪址,”乌贼娘报着电影名,不忘补充,“我猜都是你感兴趣的。”
“大话西游有下午一点左右的吗?”姜芋瞟了眼手机,11点57分。
“我就知道,”乌贼娘像是猜中糖果有几颗的小孩,“跟我想的一样,最近一场是1点45分,我们先去买票?”
“我来订吧,”姜芋打开手机里的平台app,在电梯上行到二楼时支付了钱款,“可以了,时间还早,你想吃什么,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在外边吃饭了。”
“就是说!”乌贼娘抱着委屈,“上次一起出来还是国庆节,嗯……要不我们还是去吃那家米线?我要加个炸蛋。”
姜芋望了一眼身边带着欢呼雀跃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增长,也很久没有像刚来这座城市时处处透着小心和惊喜,哪怕那时只有一碗米线多加只碗。
“哎呀,不加蛋也没关系,”乌贼娘会错了意,“他家蛋没原来好吃了,还涨了一块钱。”
“我们去吃小火锅吧,”姜芋183的身高和170的女生站在一起,几乎吸引每个路过行人注意,眼神里有惊叹,有艳羡,有登对,也有比较直白的嫉妒。
“可是,”乌贼娘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姜芋一把拉住朝人头涌动的火锅店走去。
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火锅,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和从小长大的竹马一起。
运气不错,刚好有一张角落里的双人桌空出来,汤底要的中辣,当堆着乳白的牛油、赤红的辣椒、明黄的姜片和嫩绿的葱节全都放入一块的锅底端上来后,再点上火慢慢炙烤融化油脂,分解的芬芳溢出夹杂着浓浓香料的气息,如同陶醉在一首烟火气息浓郁的诗里。
乌贼娘眼睛闪闪发亮自告奋勇去拿涮火锅的菜,一盘盘装在不同颜色的碗碟中,从八块到三十八块不等。
趁着时间,重新远程连接上姜黄的手机,发现当爹的在老捷达车内,车外景物飞驰闪过,重新确定定位信息后发现顺着一条老路往城北而去。
而恰时在使用了三个多小时后的蓝牙耳机低电量报警,左右看了眼发现有共享充电宝,刷了一个给耳机充电。
趁着功夫,乌贼娘端了一只餐盘回来,扫了一眼上边都是些便宜的白盘子,只好接过回到选菜区换了大半回来。
从七岁到十八岁,一晃十一年过去了,彼此中意什么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说出,至于火锅里喜欢烫的菜更是送分题。
“这些好贵啊,”乌贼娘犹豫了下小声说道,“我们只有两百块,电影票都是八十六了,加上这么多可能会花超掉,把你押在这儿洗碗?”
“要押也是押你,”姜芋望着对面一本正经的女孩,完全忘了刚刚买电影票用的是手机支付,接着从兜里又掏出两张大票,外加干妈塞给自己的,一共三张卷成卷,“都给你。”
“你这是……”乌贼娘捻了一下发现是三张,“噢!我知道了!姜妈妈给我们的!”
收到了意外援助,乌贼娘一下子欢乐起来,突然站起身走向饮料区,回来神秘兮兮背后藏着什么,做贼似的地左右瞄了两眼,见完全没有人注意自己,从身后拿出两罐330ml的雪花啤酒。
“你这是要放飞自我?”姜芋又好气又好笑,“十八岁了吗?”
“还有半年嘛,”乌贼娘紧张兮兮,“半年不算什么的……蛤?”
“我告诉干妈你就死定了,”姜芋逗着青梅说道,“扫把杆,拖鞋底还有晾衣架,你选哪样?”
“哼!”乌贼娘比了个拳头姿势,“不要以为你比我大几个月就可以嚣张,我还没和姜妈妈说你……”
“我什么?”姜芋忽然觉得不该有此一答。
乌贼娘忽然不说话,下一秒“噗!”的一声拉开拉环,先试着尝了一小口,随即皱紧眉头,重新审视了一下手里的罐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难喝吧,”姜芋试图劝对面的女孩放弃,不知为何,却不像以往那么果断。
乌贼娘把另一罐推了过去,“给你,成年之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一起喝了它!”
尽管对酒精并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和从小的陪伴一起,望着对面一口微醺的女孩,桌面上绿色的罐子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啤酒,或者说掺兑更准确一些。
比起动辄两三万产自酒庄的红酒,和雭在一起时重未想过昂贵的定义,此刻的手边的啤酒罐触摸微凉。
“好吧,”姜芋拉开拉环,“过生日前只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