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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庄。

神婆张小花院里的大树下,宋老太躺在竹椅上昏昏欲睡。

张婆子院门口听了消息回来,就拿脚踢宋老太,“你还不回去?再不回去,那姓黄的可坐不住了。”

宋老太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人家从府城过来多不容易,总不能白来一趟,让我睡会。”

张婆子扒拉着桌上的挂钱,是个吉卦,索性不再管她。

宋老太迟迟不回,柳氏倒是回来了。

听说府城来高僧愿意帮宋康超度一番,柳氏也觉得不妥,但是她本就在内宅养大,学的也是后宅理家的本事,跟官眷打交道她倒是得心应手。

面对官员,尤其是目中无人的黄知府,她也别无他法,她只有个小小的九品诰命。

本来宋康五七的时候,村长就说了,村里人没意见,让他们给宋康好好办一下,宋家以手中无余钱给推了。

如今送上门的高僧,江南西路最有威望的元贞大师,村民们都与有荣焉的劝着。

宋家人有口难辩,宋康的事,随着天使的到来,在所有人这里,已经盖棺论定了。

对宋家而言,也当放下,至少明面上得是这样。

若再有争议,那便是对皇权的不尊敬,往严了说,是要掉脑袋的。

宋老太不出现,村长和柳氏母女虽不愿,但也明白了宋老太的态度,不再阻拦。

主要是无力阻拦。

赵鸣和亲卫冯兵也启程回虔州了。

“将军,您,您要不要等等再走?”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吃饭?”

“不,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您这不是刚还说欠宋小娘子人情吗?那黄知府是个拎不清的,您留着,也可以防止他乱来不是。”

“放心吧,郑远安可不是吃素的,人都到他地盘了,他会不知道?而且,这村里有聪明人,人家应付得来。”

“别说军政分家、地域相异了,这姓黄可是说了,将军来了洪州也得盘着,你主子我啊,人微言轻,也不知道圣上来了洪州,需不需要盘着。”赵鸣边说,边笑着摇头。

冯兵默默地在心里给黄知府点了蜡。

成功通过府试的三人,不仅没有得到县试一般热烈的欢迎,甚至连包袱都来不及放,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被村长抓过去训话。

童路毕竟不是村里的后生,村长象征性寒暄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可面对赵启明二人,就不一样了,村长板着脸,背着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三个人,“我记得你们去考试,盘缠没少给,县里也有咱们的牛车,你们怎么走路回来了?还跟知府一道?”

说到这个,赵启明就觉得有些委屈,“我,我们本来预备放榜当天就租车回来的,哪知道,我们行李还没收好,知府大人跟前的一位幕僚就拦住了我们,说我们县好些年没人村府试居然连中三人,不愧是圣上夸赞的村学,他定要来考察一番……”

这话听着确实没法反驳,但是堂堂五品知府,洪州府的一把手,只为着三个童生,就要下到几十公里之外的乡村考察,说他没有私心,谁信?

但是,黄知府作为洪州府最大的官,他就算有私心,又有何人能够阻拦?

村长没来由地有些烦躁,看看他们脚趾头都露出来的鞋子,“那你们不知道租个车?”

赵启明委屈地看看村长,“我们倒是想租,但是每次刚开口,知府大人身边那个师爷就总有话说出来让我们不得不放弃……”

村长看向赵文成,见他认同地点点头,村长有些想骂人了,他摆摆手,“你俩先回去吧。”

两人走后,村长烦躁地用手梳理着所剩无多的头发,黄知府这般对这几个后生,摆明了就是羞辱人!

他们一群老家伙,从小跟着宋老太玩在一起,天不怕地不怕的,十里八乡的地主老财都被他们坑过。

就是去年,他们也一起算计过郑远安。

对当官的,比起宋家人,他们有敬畏之心,但不多。

但是面对权贵的刻意刁难,他们除了心中不满,毫无反抗之力!

头一次,村长有了宋圆圆那种,想要尽快让村里的后生读书成才,当官做宰的迫切感。

郑远安得到黄知府到赵家沟村消息的时候,正枕在阮氏的腿上,享受阮氏的头顶按摩。

洪州知府,是瑞嫔的父亲,不过一个靠着枕头风得来的官职,郑远安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

甚至履职以来,除了上任那天,去洪州府拜见过黄知府,几个无关紧要的折子走的驿站,一层层往上递。

其他的折子,都是直接派自己的人送达京都,这是他世家子的傲气。

只是,如今人到青阳县了,明面上,他还是自己的上官,按理,上官到辖区,不论他多看不上这个靠枕头风上马的知府,他都得前去拜见。

而且,去的是赵家沟村,郑远安的考量就更多了。

瑞嫔一个无甚后台的人突然得宠,要说背后无人帮衬,他是万万不信的,如今瑞嫔的父亲去了赵家沟,答案显而易见,这背后的人,不是陶蓊,就是陶蓊的党羽。

一个阉人,前朝后宫都干涉,手还真长!

郑远安不知宋家有什么值得陶蓊惦记的,但是,几番交手,郑远安知道,定然跟他那个侄孙的事无关,只能是宋家人身上有什么陶蓊忌惮的秘密。

宋小娘子的娘是前御史中丞的独女就不说了,宋老太更让他觉得非池中之物,而且,宋家祖母之死,时机实在是太蹊跷了,可是除了那块似曾相识的玉珏,他也没查到更多的信息。

但是,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宋家不会是敌人,恰巧他们又有共同的敌人——陶蓊,而宋家,早已不知不觉被他纳入自己人的行列。

他与陶蓊早就撕开了脸面,如今青阳县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人,他定然是不允许的。

郑远安到赵家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带去见黄知府。

山脚的大树下,支起了一张大伞,黄知府躺在山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躺椅旁边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满瓜果点心和茶水,两个长相阴柔的小厮一个打扇,一个按摩。

“下官青阳县知县郑远安,拜见知府大人!”

早在郑远安过来时,就已经有人通报给了知府,他只当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

听见郑远安的声音,他才一副幽幽转醒的样子,掀开眼皮,躺着道:“哟,这不是前大理寺少卿郑远安郑大人吗?哦,不对,现在不是了,现在是青阳县的县令大人了。”

郑远安任他挖苦,也不说话,他一向不愿意跟蠢人多费口舌。

见郑远安不搭腔,黄知府略有不悦,也不叫起身,轻轻地阖上了眼。

约莫半刻钟,黄知府身边的师爷叫醒了黄知府。

黄知府这才坐起身,无奈笑着懊恼地道,“看我,又睡着了!”

他挥退打扇按摩的小厮,呵斥身边人,“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给郑大人搬椅子来。”

黄知府一脸和善地跟郑远安聊起了青阳县的民生,“郑大人是能臣啊,果然圣上把郑大人放到青阳县果然是别有深意的,年前听说流民都聚到了青阳县,黄某可是为郑大人捏了一把汗,没想到,数千流民生计,就被郑大人翻云覆手间就解决了。”

蜂蜜的嘴,蛇蝎的心,谁不知道谁啊。

那第一批十多人的流民是自己来的不假,后面数千人,如今还源源不断涌过来的流民,可都是眼前这位的手笔。

眼前这人,计谋是做不到这般的,自然就是背后之人的手笔,那位陶大人对他郑某人还真是“关照有加”。

知道事实如此,但是,该打得几锋还是要打。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在山脚下,看似和乐地聊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元贞和尚下山才作罢。

眼见天色已晚,黄知府是在这村里一刻也待不下去的,师爷出面谢绝了村长满目真切,实则驱赶的留客。

郑远安不得不出言邀请黄知府留宿县城。

黄知府早听他儿子说青阳县如今的繁华,如今光明正大使唤郑远安招待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一行人跟着郑远安直接回到了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