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蟒大巫给知命带来的巫兵修为不高不说,数量也只有十几个。
贸然出手斩妖除魔,定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不出手,又怕晚节不保。
他躬身行礼,对面的人始终未曾开口让他起来,分明是在给他下马威。
周围数千巫兵或虎视眈眈,或眼含戏谑,或幸灾乐祸,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他。
这时,视线之中,那双白到不染半点尘埃的长靴一步步向他踱步而来。
每一次挪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忍不住想杀人。
又怕好不容易混入巫族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可谓是,进退两难!
“你就是金蟒派来的巫使?”
冰冷阴郁的声音从他头顶突然响起。
“正是。”
知命以不变应万变。
谁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伸来,勾起他下颌,迫使他抬起头。
充满侵略性的眸光,在他脸上流连忘返,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尤其是,那冰凉指腹在脸上轻轻摩挲,挑逗味十足。
他忍了又忍。
就在即将忍无可忍之前,男子收回手,冷笑一声,“以为送个美人,就能打发本大巫?”
“没错,这个金蟒大巫实在过分,竟不亲自前来,根本没将公子看在眼里。”
一旁,白骨狼的心腹上前一步,站在蓝灵儿身边,“大巫,要不要属下效劳,杀鸡儆猴?”
蓝灵儿垂下长睫,余光瞥一眼半人半虎的副将,缄默须臾,轻笑一声,“花祭巫使甚是美貌,死了可惜。”
“属下明白。”
她:“?”
“小的们,除了花祭,其他人杀无赦!”
副将一声令下,其他摩拳擦掌的巫兵犹如饿狼扑来,除了知命,剩下的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已惨死当场。
知命第一次见识到巫族的内讧,更是对眼前这个大巫,心生忌惮。
不愧是天狼大巫亲手养大的义子,行事作风,比他亲儿子东方玄机还令人捉摸不透。
蓝灵儿也是懵的,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
不过,知命能在这样好战嗜杀的巫族里混上巫使之位,也是难得。
思及此,她满眼佩服扫他一眼。
殊不知,这一眼看的知命头皮发麻,广袖里,手紧紧攥成拳头,才堪堪忍住,没对她动杀念。
“从今日开始,花祭巫使便留在本大巫身边服侍,如何?”蓝灵儿问。
知命怔了怔。
“我家大巫抬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还不快快应下?”
蓝灵儿没急,身边的副将急了。
说着,一股威压笼罩在知命身上,想强迫他低头。
只见知命肩膀轻颤,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副将以为他扛不住自己的威压,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蓝灵儿却看出,再等一会儿,知命估计会愤而暴走,对他下杀手。
念此,忙出声解围,“虎厉副将,怎能对美人如此无礼?”
虎厉听见她的话,堂堂八尺大汉,瞬间红了眼,娇滴滴,委屈巴巴道:“大巫,你以前都管我叫小虎子,如今有了美人,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不用知命出手,蓝灵儿都想灭了他。
她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知命见状,心中不禁暗暗思忖,“贵圈真乱。”
虎厉副将看蓝灵儿不说话,神色显得更加可怜,分明是一只大老虎,却像被主人丢弃的小花猫。
“大~巫~”
“虎……”蓝灵儿想了想,话锋一转,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语气,“小虎子,不管来多少花祭,都越不过你去。”
“真的?”虎厉眼睛一亮。
“嗯。”
“我就知道,大巫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他边说,边伸出手去扯蓝灵儿袍袖。
还好她故作没看见,上前一步,不动声色避开。
她抬起修长手臂,揽在知命肩头,微微低首,附耳轻笑,“花祭巫使,不是说金蟒有请?”
“还不快给本大巫带路?”
“属下遵命。”知命僵直着身躯,脚步一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巫,随属下来。”他想挣脱肩上的束缚,奈何那胳膊比玄铁还要坚固。
他暗暗心惊,这样一个修为强大的大巫,再加上坠天谷那位杀人不眨眼的金蟒,以及外面数万巫兵,自己怎么对付的了?
蓝灵儿发觉知命满身抗拒,唇角弯了弯。
现在并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时机,她便用上境界威压,防止他挣脱。
忽地,一抹不可忽视的视线注视着她。
神魂顺势一扫,就看见不远处树顶上,端坐着一只雪白色的小毛团。
那圆溜溜的眼睛半眯,杀气腾腾。
她嘴一抽,松了手。
……
萤凤州,坠天谷。
一道残影快速越过层层防守,钻入山洞之内。
“大巫,大巫,白骨狼公子被花祭带回来了!”
“哦?”
浑身包裹在金色长袍里,左拥右抱的男子轻笑,“他竟然没被杀?”
“回大巫,听说花祭深受公子喜爱,派去迎接的人都死了,唯有他活下来。”金蟾巫使回道。
“看来花祭这张好看的脸,的确能让神巫这位义子动心,倒是可惜了一个美人。”
这话,金蟾不敢接。
那日见花祭的第一眼,大巫眼里的惊艳可做不得假。
但,为了安抚白骨狼公子,又不得不舍弃。
“人到哪了?”金蟒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略微凌乱的衣袍。
“报,白公子求见!”
一声慌乱的通报声从山洞外传入。
他皱了皱眉,没等出去外面迎接,就看见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带人闯进。
“金蟒大巫,在下不请自来,失礼了。”嘴上这么说,手上施礼动作半点也没动,语气更是嚣张跋扈。
“公子说的哪里话,神巫派公子来,本大巫恭候已久。”金蟒皮笑肉不笑,冲身后挥了挥手,“还不快去备些酒菜,给公子接风洗尘?”
“是。”
巫族侍卫刚要下去准备,就听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慢着。”蓝灵儿抬起大长腿缓缓走至上首,喧宾夺主道。
“本公子奉义父之命,前来看管灵脉事物,可不是来陪酒的。”
“别以为几个美人,几杯酒就能打发本公子。”白袍帽檐之下,她薄唇勾起的弧度诡谲妖冶,又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