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由格劳恩记忆编写出来的控诉书出现在了忒弥斯的手边。这本厚重无比的书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与罪孽,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所记录的,满满都是格劳恩杀人的血腥事件。
在这个世界里,不止是纯粹的人类,但凡享有人权的个体都会被列入“人”这个集体的范畴。忒弥斯一目十行,以极快的速度将这本书匆匆过了一遍,祂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在这庄严肃穆的法庭中响起,“犯人格劳恩,你将被指控杀人,种族灭绝等十二条罪行,你是否需要进行辩护。”
格劳恩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神情透露出此刻情况的棘手与艰难。他很清楚,如果不进行辩护,自己极有可能会被这个看似公正无私的审判庭直接判处极刑。这个审判庭,说是神域,实则更像是一个由巨大意志驱使的完美法庭。忒弥斯既是这个法庭的法官,又是这个法庭的原告,但祂绝不是这个法庭的实际操控人,这个法庭最终屈从于一个更高级、更纯粹的概念——正义。
然而,具体这正义如何定义,格劳恩还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诬告”会让原告,瞬间成为被告!
格劳恩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不屑反问道,“你说我杀人了?”
忒弥斯神色未变,伸手翻开那本记录着累累罪行的书籍,淡然地说道,“在最近的三千年时间中,你犯下了数不尽的罪行,其中种族灭绝超十二起,星球毁灭超 5 起,毁灭城市更是数不胜数,这是铁一般无需争辩的事实。”
祂目光凝视着这本充斥着罪恶的书籍,“你不需要狡辩这本书中的内容是弄虚作假,这是根据你的记忆而形成的,审判庭也认可这一份确凿无疑的证据。”
忒弥斯的话让格劳恩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你的判决,是根据人类之间的律法吗?”
忒弥斯眉头微微皱起,“是又如何?”
“没关系。”格劳恩随意地摆摆手,“我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毕竟有一段时间,我也挺喜欢人类的律法的,幼稚得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忒弥斯不为所动,依旧端坐在法官位上,目光沉静地审视着格劳恩。像他这样穷凶极恶的家伙,居然会关注律法,还是仅有上百亿人知道的小众律法。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作为经验丰富的法官,忒弥斯很清楚,在这些看似确凿的证据之中必然存在着某些不易察觉的漏洞,要是祂作为被告辩护人的话,抓住这些漏洞,不说能让格劳恩无罪释放,起码不会判处死刑。
格劳恩眯起眼睛,那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然后淡然一笑,“既然是属于人类的律法,那么如何将我定义为人类呢?”
祂举起手上沉重的镣铐,“是我拥有这么一对枷锁,我就是人类了?”
祂挺起胸膛,手握拳轻轻砸下,“还是说,我拥有人类这么一副皮囊,我就是人类的?”
“我始终是神只,就算在你人类的律法之中没有神只的明确界定,我也更接近野兽的范畴,而非人类。”
“给予野兽的判决,应该交给那些有能力来猎杀野兽的人!”
祂这番言之凿凿的话语,在忒弥斯看来,不过是在试图进行狡辩而已。
忒弥斯转动着手上象征着权威的法官锤,言辞犀利,“如果阁下要把自己当成一头野猪,本人是无所谓的,但是法庭之上,不容诡辩!”
法官锤重重敲下!
下一秒,水桶粗细的雷霆携带着毁灭的力量从天而降!
这一次,格劳恩没有任何防备,那狂暴的雷霆直直地劈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将他劈倒在地。他的皮肤和肌肉都像是在疯狂地抽搐一样,形成浪涌一样的波纹,痛苦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蔓延。
而在格劳恩倒地的时候,忒弥斯沉声道,“当你站上被告席的时候,不管你先前是何种人,不管现在是何等的卑劣,你都将享有与我们一样的人权。”
说完,祂深吸一口气,“被告还有什么要说明的吗?如果没有,本法庭将宣告……”
“等等!”
身体出现许多处焦黑的格劳恩喊了一句,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他强忍着痛苦,舒展一下蜷缩的身体,淡淡笑道,“啊,真是可怕的痛觉。”
祂扭了扭脖子,哈哈笑道,“我大概也明白了,让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祂脸上出现了一抹笑,那是十分欠打的笑容,“根据人类律法,在尚未立案的情况下,案件的有效追溯期是二十年。”
忒弥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却稍微有点紧张起来。没错,这就是一直隐藏在证据背后的巨大漏洞。
根据记忆之书,格劳恩上一次犯案是在二十七年前。
那时,祂将一整个星球覆灭掉了,所以并不存在什么“立案”。
也就是说,在人类律法当中,这种已经过了有效追溯期的案件,都是不会进行受理的,就算存在“强制措施”和“逃避侦查”两大条件,也是肯定不存在死刑的。
更何况,格劳恩根本就没有逃避过侦查,祂一直都在那里,明目张胆地炫耀着自己的罪行。
格劳恩看见忒弥斯默不作声,就知道自己成功地找到了这个致命的漏洞所在,祂哈哈一笑,“这还真是有意思啊,人类的律法,仅仅是小小二十年,本来绝对死刑的案件,却成为了一个荒诞的笑话,哈哈哈哈。”
祂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擦掉眼角的泪花,祂继续说道,“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对于已经过了案件追溯期的事件,在人类律法上,我应当是无罪的。”
祂看着忒弥斯,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对吗?法官大人。”
此刻,法庭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忒弥斯的回应,而格劳恩那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这所谓的正义与律法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