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问，前世今朝。”
人性柳厌，也就是那个表情始终很平静的柳厌说道，“这是个问题吗？”
那个大部分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的，也就是神性柳厌，她晃晃脑袋，笑着说道，“怎么不算呢？前世今朝，你我前世如何，你我今朝又如何？”
神性柳厌指了指自己，“前世，咱留了个全尸吗？今朝，我们能好好活着吗？这都是个问题啊，你要怎么答呢？”
前世……
如果让柳厌自己来说，前世的自己活得倒也算惬意，虽然背了不少人命，背了不少事儿，但也遇到了许多人，如神性柳厌所说，自己前世确实是落了个不太好的下场……
但……
神性柳厌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巨大的声响将人性柳厌的思维打了回来。
“咱是什么大圣人吗？”
神性柳厌手指点了点桌面，“那些家伙弄死了我们，你还要在心里给他们找补？你是什么抖m吗？啊？！”
神性柳厌的情绪貌似比人性柳厌还要大，她脾气暴躁地吼道，“他们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暂且不论，但我们死了！被他们杀了！今朝？今朝就是让我们去大开杀戒，把他们全部弄死的！”
这就是第一问的答案吗？
人性柳厌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
再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又变了。
天空被乌云覆盖，暴雨落下，将一切都掩藏进密密麻麻的雨线之中。
她低头看着自己变得宽大许多的手掌，又看了看周遭的尸山血海，突然的心悸让柳厌失神地跪在了地上，她的手指碰到了腿边的一把残刀。
捡起残刀，任凭那大雨将刀上的鲜血，脂肪和污秽冲刷干净，在突然出现的闪电雷光之中，柳厌看清了自己的样貌。
一个泪水被雨水稀释，神情几乎麻木的罪人……
那是自己前世的模样……
柳厌回头看去，在出现缺口的雨幕之外，前世的自己在众多敌人的追击下游刃有余，在各种层出不穷的道具之中屹立不倒……
又看到，在每个午夜梦回之时，那神儿事情憔悴的俊俏男人害怕的惊醒……
场景结束，人性柳厌叹了口气，“前世今朝，前世之事，又如何拿到今朝呢？”
她指了指天空，“除你我之外，那些事只有天地晓得，以己度人？别那么不要脸了。”
神性柳厌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骂道，“你tm果然是个圣人。”
“圣人？”
人性柳厌摆摆手，“我担不起这俩字，前世的我，只是想让自己轻松点，换而言之，我想死了。”
“那你现在呢？”
神性柳厌摊手笑道，“咱现在的处境与当初何其相似，只是还差一点，不打算以死谢个罪？”
闻言，人性柳厌也沉默了，她思考许久，然后无奈一笑，“这不是还差一点嘛，到现在为止，很多人都想让我活着，她们都那么努力了，不好让她们失望啊，同时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份上。”
人性柳厌淡淡回道，“前世今朝，无愧于人。”
这便是，第一问的回答。
第二问，姓甚名谁？
这无非就是个对于自我身份上的问题。
柳厌没有名字，从死而复生开始，她便没了名字，也无人想送她一个名字，不管是埃莫奈特，还是莉莉丝，都没想过这一点。
自然而然的，连柳厌自己都忘了，原来自己是个无名客。
在华夏，在熟悉的人的面前，她依旧是柳厌，大家都这么喊她，连她自己都这么称呼自己。
在东瀛，百鬼组的大家都喊她总帅大人，还有一些叫自己的化名——方缘，而后来，方缘这名字，也成了柳厌的真名。
无名客，只要有人记得她，她便是那个名。
而无人记得时，自己又姓甚名谁？
神性柳厌笑着说道，“你我有很多名吗？连说一个出来都如此困难吗？”
人性柳厌摇头，“不难，但我们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
“无论是柳厌，方缘，这些都是假的，都只是别人这么叫我们而已，而抛开这些别人给我们的，我们又是什么？”
神性柳厌呵呵一笑，“呵呵，喜欢纠字眼？”
她站起身，指着人性柳厌，“你我现在是一只体内生了菌的僵尸，这就是我们，懂了吗？不管是柳厌，还是方缘，甚至是全称的柳厌方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懂了吗？”
“姓甚名谁，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你，而是你自己如何看待你自己的，懂了吗？”
第二问，姓甚名谁？
我就是我，不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第三问，路在何方？
这几乎和梗一样的问题，确实是令柳厌很困惑的问题。
路有水路，旱路，有兽径，有人道，但走哪条路，终归是自己选的。
上辈子，柳厌就选了那独木桥，一条道走到黑，纵使后头三千道摆面前，她也面不改色，继续朝着那注定的死路走去。
事实证明，那条路，不对。
如今，又要选一条路，而现在的情况，不会比上一世好多少。
体内的隐患，甚至比前世还要大……
如果走那阳关道……
人性柳厌很无奈地摇头，“这第三问，我还真说不出来。”
从广义来说，路就两条，独自一人的独木桥，有人同行的阳关道。
前世，柳厌走了那条独木桥，落了个遗憾甚多的结局。
她想试试那阳关道，但体内的天外之神是个大隐患，如果进了那阳关道，反而害了更多与自己亲近的人，那自己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你又想让自己轻松点？”
神性柳厌满脸鄙夷地说道，“前世想让自己轻松点，所以最后时刻放弃抵抗和逃跑的念头，今朝还要让自己轻松点？”
她伸手，一把抓住人性柳厌的衣领。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神性柳厌那傲气十足的笑容让人性柳厌不知所措。
“我们可是柳厌，是这天下，命头一等重之人，没人托得住，前世咱不是扛不动，是咱自己弃了那条命，现在还是这副德行吗？”
神性柳厌嗤笑道，“别不要脸了，就给我一条道走到黑，把该舍的，不该舍的全抛了，这事，也就成了。”
第三问，路在何方？
破釜沉舟，路，只有那一条，不走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