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营长？咋啦？”
被叫做裴叔的老汉扛着把铁锨停下脚步。
傅景川赶忙大步迈过去。
“裴叔，我想问问... ...要是想在家弄个独立厕所，您能不能给招几个人？”
这位五十几岁的老汉是泥瓦匠。
没事儿就去和平村外面的桥底下蹲着等活儿。
干了几十年了，人脉也挺广的。
认识的基本都是出大力的。
“能啊！这叫啥事儿？”
裴钢啐掉嘴里的烟头，“你给谁问？”
“就我们家。”
傅景川抿了抿唇，后颈有点发热。
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我，我媳妇儿不习惯上外面的茅厕。”
想起今天姜绾就是因为跟着别人一起去上公共厕所，才被人看见了裙子上的血迹。
傅景川寻思她这个城里生活惯了的，肯定不乐意和别人面对面方便。
一着急，才没发现衣服脏了。
“诶呦！格老子的！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裴钢哈哈哈地笑，抬手拍拍傅景川粗壮的手臂，“你新娶了个小媳妇儿来着，听人说嘞！”
“他们都说，这回你算是栽了，对这个媳妇儿上心的很，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 ...连人家拉屎尿尿舒不舒服你都这么关心啊！哈哈哈！”
乡下的老汉们说话都粗俗。
傅景川也没过意。
只是听着还是不痛快，便不禁蹙起漆黑的眉心。
裴钢一看他面色微沉，板着脸显得可凶。
顿时愣了。
心想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傅营长可是够重视这个小丫头的！连逗两句说个粗话他都听不得！
裴钢赶紧带着歉意笑了笑，还从兜儿里摸出根烟递过去：“傅营长，你别介意。我老汉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习惯了！给，算我赔罪了！”
“你放心吧，家里安厕所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回去我就给你联系人！”
“光弄厕所？淋浴要不？你家院儿里地方够，要不干脆厕所跟浴室都弄了？”
裴钢掏出火柴，给傅景川点上了。
傅景川一愣，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夏天还好，去个澡堂倒是也不费事。
可冬天咋办？
“成，裴叔。麻烦您了。”
“都一起弄了吧。”
傅景川很少抽烟，粗粝的指腹夹着烟，另一只手摸进裤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往裴钢手里一塞：“算是定钱，您找好人了谈好价格再跟我说。”
给定钱这算是规矩，裴钢也没推辞。
揣兜儿里拍了拍龇牙一乐，扛着铁锨就走了。
“成！那我找好了人直接去你家量尺寸去！回头见！”
大约几分钟后，巷子深处的二人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
才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唐欣欣还没说什么呢，刘翠就先瘪着嘴，忍不住羡慕起来。
“都长了俩眼一鼻子，这人跟人之间差距咋就能这么大呢？”
“那天在村委会我都差点被吓着！傅营长对姜绾也太宠了吧！”
“还为了她盖单独的茅厕跟卫浴呢，得花多少钱啊... ...”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唐欣欣本来就不痛快，胸口窝了团火似的。
刘翠这两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她气得脑门儿青筋直跳。
“贱人！矫情死了！”
她抱着洗衣盆，气得跺了跺脚。
而后便转身从巷子另一头走了。
还不忘给刘翠放话：“你赶紧跟那个贱人走近些！要是耽误了我的计划，利息减免的事儿你就别想了！”
-
傅景川夹着那根烟，走到家的时候都烧了一半了也没抽一口。
原来他不觉得，可想起姜绾那么爱干净，他好像也突然觉得这烟味儿有点呛鼻子。
傅景川不自觉地蹙紧剑眉，干脆把烟头往地上一丢。
几下撵灭了才走进院子。
刚一进去，却见姜绾已经把桌子在院里撂下了。
她打开赵玉兰给的铝饭盒，里面有几个炖鸡腿，还有卤的豆干。
姜绾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见傅景川回来了，便声音轻软地问：“傅景川，咱们总这样收玉兰姐的东西不好。”
“我想着，等哪天我做顿好的，你去邀请玉兰姐他们家过来吃饭吧？”
“... ...嗯。”傅景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扫了眼那几个鸡腿。
高志国工资比他低，家里也有两个娃要养。
是不能光白收人家东西。
而且这鸡腿也不便宜。
答应完以后，傅景川却略略停顿了一下。
又补了句：“不急，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再不济我去买点啥，给他们家送去。”
“不用非得折腾你。”
傅景川抬腿走向厨房，出来的时候把鸡蛋羹端出来了。
“吃饭吧，家里可能还有点挂面，我去下了！”
不愧是糙汉傅营长，蒸鸡蛋羹不用碗。
用了老大的一个盆。
姜绾觉得她跟两个小豆丁啥也不吃，光吃这盆鸡蛋羹都能吃撑了！
她瞪圆了一双杏眸，有些木然地坐下。
不忘招呼两个蹲在树下看虫子的萌娃过来吃饭。
傅辰跟傅小妍这才将注意力从小虫子身上转移了，吸了吸鼻子，两个娃兴奋地蹦跶着：“香油！是香油味儿！”
狂欢过后，两个人却又略显局促。
扶着椅子爬上去，傅辰跟傅小妍都难耐地舔了舔嘴。
傅辰看了看姜绾，觉得她脸色比前两天苍白很多。
忍着肚子里的馋虫，特别大度地把盆往姜绾跟前推推：“你还是老大呢，你先吃。”
“... ...对！姜阿姨是老大！姜阿姨先吃！”
傅小妍就是哥哥的跟屁虫，是傅辰的追随者，有样学样地说了句。
正赶上傅景川三下五除二地烫好了又一大盆的挂面，泡在冷水里端了过来。
那水蒸了鸡蛋羹，本来就是沸着的。
煮点挂面也用不了多久。
姜绾冷不丁地一抬头，却窥见了他深邃凤眸间的一片促狭。
傅景川意味深长地勾了勾薄唇，长腿一迈把大盆放在姜绾面前。
声音粗沉微哑地低笑两声，“嗯。你是老大。”
“你先挑面条儿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