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
“如你所见,我们仨已经躺板板了。”
“但实在没有办法,诡物实在太他娘的多了。”
“我们仨技不如人,我们认了。”
“但等陈哥回来,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仨报仇。”
“我是火鸣。”
“他俩是文盲,不会写字,我代为写下这段话,算是遗言吧。”
“你先看他俩的。”
“他俩话少,看得快。”
陈远被逗笑,看完这段字迹。
只是手指有些颤抖,有些僵硬,怎么也搓不来黏在一起的三张纸。
半晌,才搓了开,是第一封。
“陈哥,是俺,俺是陈牛志。”
“陈哥,你说你我都姓陈,咱们咋差距这么多捏?几个小王八诡诡,就能要了我大半条命。”
“别别别,火鸣你别把这段话写进去,让俺再想想。”
“好好,你就从这里开始写吧。”
“陈哥,多日不见,甚是思念。”
“哎这也不行,陈哥看了会难过的,火鸣你也别写这个,让俺再琢磨琢磨,诶,有了!”
“陈哥,俺是陈牛志。”
“俺过得很好,俺媳妇儿对俺也好。”
“你知道的,俺媳妇儿锋利无匹,指哪砍哪,谁来谁死。”
“可惜这些诡物太他娘的多了,要是陈哥你在就好了,俺们永安四大帅比定然又能名扬天下。”
“陈哥,我现在,没有腿了,腿被那些诡东西吃了。”
“他娘的,火鸣这儿子笑话我,我要是认字,我自己偷偷摸摸给你写信!”
“走镖一辈子,没想到还能跟上陈哥这人物,做了将军,去了那燕北也威风的很。”
“陈哥,我救了很多人,你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婆娘钟意我老陈,要不是俺有媳妇儿,俺可是娶了七房八房的,也他娘的潇洒!”
“陈哥,俺不说了,俺没力气了。”
“这辈子就这样吧,俺来世还要做你兄弟。”
陈远笑着,眼眶通红。
僵硬地手指打开第二封信。
“火鸣,我说的话不多,你写快点儿,那些诡东西又他妈来了。”
“陈哥。”
“我是魔思淼,你还记得我吗?”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儿就是做一个魔修,但幸好做了魔修,才遇上了你。”
“陈哥,你知道的,我说话不利索,人又不硬气,认怂快。”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认怂了。”
“陈哥,我杀了好多诡物。”
“陈哥,我不是怂人。”
“陈哥,下辈子见面,我要是还是魔修,你就把我砍了吧。”
“陈哥,一定保重。”
陈远微微抬头,将第二封信抽走。
手有些抖,似乎快要拿不稳这木匣。
入眼,便是第三封信了。
“陈哥,是我。”
“我是火鸣。”
“两千年了,你还没有回来,我很想你。”
“记得初见时,在邱工国比上,那时候,你就能以一己之力对付神武将军,反抗权威,陈哥,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敬佩之人。”
“我想做天骄,陈哥,但是我的愿望落空了。”
“这些诡物里实在有高手,我这半步人仙完全不够看。”
“我没有本事,没有照顾好这两个呆瓜。”
“他们一个脑袋被啃掉一半,一个半边身子都没了,说话说得不利索,陈哥勿怪。”
“我还好,我还健全,陈哥莫担心。”
“我们的死,很值。”
“若是能拦下这一批诡物,就能让永安的百姓有几十年的喘息之机,宁嫂子她们,还在拼命杀诡。”
“但我不行了,陈哥。”
“我还是没有像老祖一样,将舔之一道发扬光大。”
“我还是没有搓出来三颗火莲,像你说的那样。”
“陈哥,我现在看明白了,人活着终有一死,他们俩也与我约定好了,这次便光荣战死,让你为我们骄傲。”
“陈哥,我知道你一个人独挡一面太累,但可惜兄弟们实在是帮不上忙了。”
“陈哥……”
“这一战后,我们尸骨无存。”
“我将这三封遗书,交付给落雨,让她在我们死后,带着我们的遗物,埋在我们曾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小院里。”
“陈哥,莫要担心,莫要挂念。”
“我火鸣,还有魔思淼,还有陈牛志,会永远记得陈哥。”
“诡来了。”
“陈哥,再见。”
“男儿有泪不轻弹,陈哥,你说这屁话是谁说的?”
“陈哥,我好痛,我好想哭。”
“陈哥,这次真的再见。”
“魔思淼,陈牛志,还愣着作甚,我们一起同陈哥道别!”
木匣经历不住岁月的侵蚀。
终于在陈远手中粉碎。
陈远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三座坟上的杂草潦草生长,像是这三位性格迥异的活宝一样,摇摆着,同陈远挥手。
“吾乃火鸣,灵火宗圣子,前来叫阵!”
“上仙饶命,我虽是魔修,可心地善良呐!”
“陈?你也姓陈,那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
时间之道苍白地覆盖在院落里。
像是密密麻麻的蚕丝,将陈远禁锢。
静静跪在坟前,又是一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