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新。
自从去岁王守仁的新学名声渐起,打遍京城大儒无敌手后,京城的众多读书人,都开始期待起由王守仁担任主教的镇国书院的正式招生,盼望程度,甚至超过了对除夕春节的期待。
对于京城的读书人来说,凭他们的家世地位,新年虽然也热闹,但布置什么的都是用不着他们操心的,更多的还是走亲访友交流感情和传统节日加持的特殊情怀而已。
可,春节常有,新学不常有啊。
尤其是那种牛逼哄哄能奠定一个时代学问基调的,那更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要知道人这一辈子,春节能过几十个,有的命硬的过个百来个都不是个事,但这种学术上的事,很多人几辈子都不见得能碰到一次。
上一次奠定了牛逼基调,为后世儒学奠基的,还是程朱理学呢,虽然现在说王守仁的所谓新学有资格挑衅传统理学的统治地位还有些为时尚早,但单看王守仁这些日子来谁来都能抽几个耳光的“无敌”姿,他那所谓的新学就绝非浪得虚名的,日后少说也是一个着名的学派啊。
于是,在这万众瞩目的期待中,随着正月十五元宵到来,众多学子不约而同朝西山汇聚,或是观新书院之景,亦或是前来拜师学艺的,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更有甚者,虽家住在大明另一侧,但为了前来和王守仁辩论,早在年前便是驾车而来,连年都顾不上过了,打算杀过来灭一灭王守仁的威风,自己也能借此再混一道名声。
你这新学不是很牛嘛,不是辩论京城无敌手嘛,老夫便用老夫的毕生理论来会会你,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给老夫回去好好学吧,
而面对这铺天盖地朝他而来的学子,王守仁不慌不忙拿着一本数学题递到朱厚炜面前。
“师兄,此题这样解可否......”
“师兄,如果质点在任意连续......”、
“师兄......”
朱厚炜很是无语。
不是哥们儿,你虽然是圣人但今天那么一大帮的人都是冲你来的啊,你就算不紧张最起码也应该调整调整状态应付接下来的情况啊,你这拿着教材一直追着我问算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之前就说了,我不懂数理化,我只是数理化的搬运工啊!
真是一个难以用语言进行准确抨击的荒诞世界啊......
“明天还会有来自大明五湖四海的大儒名师前来请教,你去准备准备实在不行就去坐着喝个茶调整一下状态好不好啊?”
看着手中自己写的题目,朱厚炜一个头两个大。
他脑海中肯定是有正确答案的,但王守仁这举一反三的功夫是找了好几种不同的解法想向他请教全新的更简洁的方法啊,那他怎么晓得嘛!
无奈之下,朱厚炜只能发动技能——一边玩泥巴去!
“无碍,学生近期与京中名师辩论探讨,感悟颇深,也总结了一些学生之前思考不到位的地方,写了些手稿进行补充,若已如此今日还能碰到能将学生辩倒的,那也是学生之幸。”
说着,王守仁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大叠手稿。
足足一大叠......
朱厚炜接过手稿,瞠目结舌的翻阅着,一边翻一边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艹、艹、艹......(一种植物)”
不得不说,王守仁的理论水平知识储备是真牛啊,作为家里有个状元老爹、外面有一群学识高的离谱的往年交,自身还是状元的顶级大怪,王守仁对理念的理解和对自身思想的表达在同龄人中堪称一骑绝尘,身后跟在他屁股后面吃灰的都没几个人有资格啊......
这厚厚的一沓手稿中,从最早的《论语》到汉家公羊派、董仲舒的独尊儒术再到宋时的理学等等皆是从他自身知行合一、心即理也等等进行了区分对比解答......
“这些都是你最近整理出来的全新感悟?”朱厚炜惊愕不已,小王的思考真是一刻不停啊,他搞明白知行合一好像才过了大半年而已啊,半年时间进步这么多???
这水平,你跟朱厚炜说他已经达到了龙场悟道的巅峰他都信啊,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回师兄,是,不过学生还有几个问题还未想通,到时还望师兄指点一二。”王守仁点头,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呵呵,好说好说,那啥,过几天,过几天吧,最近有点忙,哈哈哈......为兄去方便一下。”
朱厚炜尴尬的笑着,开玩笑,你都发育成这种水平了还有问题,那你问我我能不能听懂都还另说啊。
遇到这种问题,尿遁虽然丢脸,但不妨是个好办法......
“砰!”
“哎呦!”
光顾着撤离,没注意前方道路的朱厚炜,和迎面而来的朱厚照撞了个满怀。
“厚炜!你跑啥!我的牙好痛啊!”朱厚照捂着牙,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本来就因为最近糖吃多了有一颗蛀牙疼的离谱,被朱厚炜这一撞,更疼了!
“还能干嘛,逃跑啊,再不跑王守仁的问题能多到把我埋了。”朱厚炜也捂着脑袋叫痛。
还好当初王守仁要拜师我机智的没同意啊,当他师兄就快被问题压死了,要真当了王圣人的师傅,那怕是睡觉都不用睡了,一天天和人家坐而论道就好了。
“小王那点事算什么!反正那些腐儒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快带你哥去找倾雨!你哥要疼死了!额滴牙啊~╥﹏╥...”
“活该,谁让你要吃那么多新品奶糖......”
......
而看着从自己面前溜走的朱厚炜,王守仁面无表情,依旧看着手中的题目思考着。
此时,王守仁家中收到了第八位来自京城之外的大儒书信......
一切,只待明日书院开门,心学和理学这段时间积累下的矛盾将会得到再一次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