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弘治十二年的会试开始了啊。”听着悠悠的钟声,弘治皇帝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朕在位的第十三个年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弘治皇帝不由感慨,当年还是个战战兢兢的太子呢,坐上这个位置居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知不觉间都举行三四次会试了。
“是啊,老臣当年在此时也还在紧张的考试呢,如今已经入朝为官数十年了。”刘建也不免感慨,岁月不饶人啊,虽然如今早已位列百官之首,但也早已不再年轻了。
现在的那些考生,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呢。
“陛下?不如?去看看?”箫敬见几人对会试好像颇有感触,建议道。
“去见见考场的学子?此事怕是不妥,如今正是他们认真做题精神紧绷的时候,若是此时陛下驾临现场,岂不会动摇学子此时的心性?”李东阳说出自己的犹豫。
科举是人生大事,现在随便一点事情都可能会打乱考生状态,何况是皇帝亲临考场视察这样的大事?
“陛下亲临对考生来说是皇恩浩荡,若是因此导致考生们发挥失常,只能证明心性欠佳,福泽浅薄,回去再努力便是,古之大臣行事作风荣辱不惊,此举也有利于朝廷选拔人才;另一方面还可以向天下读书人传递一个信息,吾皇重视读书人,看重对读书人的选拔,有助于江山社稷稳定亦可培养我朝文风。老臣认为陛下亲临考场,此为善政。”刘建沉吟半晌,说道。
“谢卿、李卿觉得呢?”弘治皇帝没有直接回复刘建,而是转头再朝李东阳、谢迁二人问道。
“老臣无话可说,老臣也赞同。”李东阳见刘建说了那么多,也放下了犹豫,正如刘建说道,这既是皇恩浩荡,也是对学子心态的考核,提前将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的剔除掉,对朝廷也好。
“老臣附议。”谢迁道。
“朕觉得,还是微服私访吧,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可能不需要朕和卿等来压垮了。”弘治皇帝见三人没意识到某些事情,悠悠的说道。
某个搞心态的已经在考场里了,那可比他摆驾考场更折磨人啊。
“箫敬,准备一下,朕要便服去考场。”
... ...
“参见陛下,见过三位大人。”主考官程敏政慌忙地跑出来,迎接圣驾。
虽然弘治和三位阁老是便衣出行,但你要是觉得主考会不认识那就是完全把主考官当傻子了,怎么说主考官也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官,怎么可能不认识皇帝和三位阁老呢。
弘治皇帝要穿便服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避免引起考生们的过分关注,毕竟某一个家伙大概率会给他们很大压力。
虽然弘治皇帝对自己这种感觉感到很无厘头,但心中就是有莫名的不安感。
所以他才想要亲自过来看看。
别被自己逼出逆反心理来祸害这些考生了啊。
“带朕去看看这些考生吧。”弘治皇帝说道。
“遵命。”程敏政起身,为弘治皇帝等人带路。
“陛下如此关心学子,重视学子此为我朝之幸啊,学子们能在陛下朝参加科举可谓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科举考上来的官员自然更是喜欢让皇帝重视文人的,见弘治皇帝亲临观考,程敏政自然也是要吹吹这种风的。
只是,臣敏政还没说完,某些违和的声音就从考场内传了出来。
“呼噜噜,呼噜呼噜... ...”
考场内,鼻息如雷的鼾声不断,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谁!是何人在考场扰乱秩序鼾声不断干扰其他考生做题!”程敏政那张老脸都有些挂不住的红了起来。
同时,亦是愤怒不已。
皇帝来视察了整出这种幺蛾子,他自己丢了前程算了,别连累到老夫啊!老夫没几年就要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去了!你现在在老夫面前搞这么一下是在陛下面前给老夫上眼药吗!
是哪个政敌安排的考不上的家伙吗!别让老夫知道你是谁!知道了你看老夫整不整你就完了!
“来人呐!这里的巡视的人呢!给本官过来!”
“大人!大人!可不敢,可不敢说啊,这是蔚王殿下啊,是蔚王殿下啊。”巡查的小吏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急忙嘘声解释起朱厚炜的身份。
“蔚王殿下刚睡着不久,小人听说了,殿下是有起床气的,可不敢吵醒他呀。”小吏连忙告饶,同时也很明确的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你堂堂主考我们自然得罪不起,但一个王爷的起床气那他们绝对是不敢去触碰的,大不了罢了这身皮滚回去种地,不能拿脖子上的玩意开玩笑。
“蔚... ...”程敏政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差点给自己憋出内伤,满脸委屈的看着弘治皇帝。
陛下您看,这不是臣手下监考失利,实在是这小祖宗真不是他们监考巡视的小卡拉米可以得罪得起的呀。
见着程敏政投过来的目光,弘治皇帝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他就说今天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嘛,果然,他的儿子绝没有省油的灯。
你要不考直接抗了朕的圣旨好不好,就跟你那不着调的太子哥哥一样,别这么折磨你们父皇啊。
让你们努力一下搞点正事怎么就这么难啊... ...
“带朕... ...咳咳,带本官去看看。”弘治皇帝咳嗽一声说道。
朱厚炜的考棚,周遭一圈的学子考生都皱着眉不断叩头。
痛!太痛了!
怎么遇到这样的祖宗啊!考科举不好好考,没几个时辰就开始呼呼大睡!他们好不容易理顺的思路直接被呼噜声打乱了!还敢怒不敢言,别说巡视的监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理自己,单单那位爷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能碰瓷的。
罢了罢了,咬紧牙根硬挺吧。
只是考完之后自己的后槽牙还能用吗... ...
弘治皇帝看了一圈,有些歉意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是自己儿子,确实是自己儿子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
目光收回,看向朱厚炜所在的考棚。
考试的木板上凌乱的放着一堆写过的草稿,但答题卷空空如也。
这很正常,毕竟就一份答卷,要是答毁了就废了,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科举考生都会在草稿上先写一份修改完善好,再工工整整的抄到答题卷上去。
而朱厚炜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板上,盖着小被子,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因为年龄优势,完全没有考生在考棚里那种憋屈感,吃不好睡不好,一点不舒适还腰酸背痛。
床上睡,舒适感拉满,困意全无。
课桌上睡,舒适感全无,困意拉满。
而近期得不到充足睡眠,强撑着在草稿纸上将答案默写上去时的朱厚炜。
舒适感max,困意max。
最后一个字鬼画符一般的落下之后。
眼睛一闭,就抱着真皮袄子开始打起了呼噜。
“蔚王,醒醒,朕是让你来考科举的,不是让你进来干扰考生考试的。”弘治皇帝轻轻摇了摇朱厚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