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望着周雾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败家子儿，有没有一种可能……
姜灯思考斟酌着措辞：
“我是说，没有人真正需要其他人，每个人都是独立又完整的个体啊，为什么一定要缺一部分，再由其他人来补足呢？
“你看，前面二十多年，你在没遇见我之前，不也过得很好吗？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是不是？”
哪怕是父母朋友，未来也都有离去之日。
即使是如周雾所说，那种互相依赖、互相需要的伴侣，到了老去那天，也不可能同时死亡。
余下的那个人，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既然如此，如果依赖少一些，分别的时候受到的伤害也会少很多，又有什么不好呢？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所有的关系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姜灯从不认为爱情是必需品，哪怕友情、亲情同样如此。
周雾听完她的话却更加受伤：
“所以你潜意识又在假设离开我，阿玉，根本就没有这种假设。现在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啊。”
周雾握紧她微凉的手，桃花眼中暗色涌动，神情愈发脆弱：
“宝宝，就让我再走近一点，离你的心再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可以吗？”
她的心门始终牢牢关闭着，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一度推开进去过一刹，但只是一刹，他很快又被赶了出来。
“可我——”姜灯有些抵触，她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她已经让渡了自己的私人空间，接受且习惯了周雾黏她，而且他已经是她最亲近的人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但刚吐出两个字，顶着周雾期待又渐渐暗下去的目光，姜灯最终还是咽下原本想要说的话，改了口，艰难点头：
“那好吧，我试试。”
周雾闻言桃花眼骤然焕发光彩，狂喜：
“真的？太好了！阿玉你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以后凡事都要想到我，要多多麻烦我，要更依赖我……”
说着，周雾已经情难自禁贴过来亲她，一双桃花眼完全弯成了月牙：
“宝宝，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姜灯也被他喜悦的情绪感染，心中像化开了一颗糖，心情跟着晴朗起来。
只是答应了这个，就这么开心吗？
如同凿开蚌坚硬紧闭的贝壳，终于从缝隙里触及柔软温润的蚌肉，周雾干燥宽厚的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背，五指由外向内钻进她指根缝隙，向内弯曲，最终——
牢牢扣紧。十指交缠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契约达成。
咔嚓一声。
似是在心上无声落了锁。
姜灯垂眸，望着两人交缠的十指，睫毛似蝶翼不停颤动，喜悦之余，她忽然又从心底升出不安。
真的要……
姜灯仰头望向周雾，周雾觉察到她心底隐隐的害怕，吻上她湿润的眼尾，在她耳畔轻声道：
“我跟……姜伯父不一样，阿玉，我不会辜负你的真心……宝宝，你最近很喜欢体验新事物对不对，其实对事如此，感情也是一样，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因为畏惧不确定的伤害就直接选择放弃，岂不是同样会错失很多美好，我们没必要因噎废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