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雾看她的眼神，像是能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我……”
顶着他这样赤裸的目光，姜灯的话卡住，她心底不受控制打起了退堂鼓，好不容易因为冲动而聚起的勇气，“啾”一下散了。
不行。
姜灯睫毛颤动，垂下眼睑避开了周雾的视线。
她感觉……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周雾长长吐一口气，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后靠过来，托起姜灯的脸，大拇指在她眼下轻轻蹭了蹭，笑起来：
“阿玉，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没必要勉强自己，我们慢慢来。”
姜灯鼻子蓦地一酸。
她感觉很丢脸。
为什么周雾可以对待感情这么热烈赤诚、毫无保留，她却做不到呢？
“对不……”
周雾堵住她未说出口的话，“阿玉，你要对我道歉的话我就生气了。”
姜灯懊丧的情绪无处宣泄，转而对内攻击自己。
她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反倒这么畏首畏尾怯缩胆小呢？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气死人了……
周雾忽地捏了下她的脸：
“阿玉，对自己生气也不可以。”
姜灯僵住，这下彻底从emo的情绪里出来了，朝周雾翻了个白眼，从鼻腔里哼了声，拉过他的手，张开口重重咬上去。
周雾装模作样地“嘶”了声，任她咬。
就在这时，后面车辆的喇叭响了。
滴滴滴——
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不知何时已经转绿。
周雾很快停下和姜灯的打闹，恢复正形继续开车。
姜灯在一旁托腮，静静望着周雾的侧脸，擦了擦唇上并不存在的血迹。
她咬完才后知后觉。
……生气？
她好像还从来没看过周雾生气呢。
她倒是在他面前发过好几次脾气了，但周雾，他好像就没有情绪暴躁的时候，脾气好得简直就像一个AI假人。
姜灯忽然意识到，她对周雾的了解……似乎太少了。
除了一开始从灵然那里打听来的八卦，剩下的就是身其他旁人从小到大对周雾近乎千篇一律的夸赞，说周雾如何如何优秀，品行端正，天资卓越，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
他对她很真诚是真的，但他展示在她面前的一切都太美好了。
这真的是全部的他吗？
姜灯现在想起周雾，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就是周雾桃花眼弯起，唇角含笑的样子。
他在她面前大部分时间都笑着，偶尔会卖惨装一装委屈，其他情绪几乎没有，仔细想来，她甚至连周雾平静的模样都很少见到。
就像现在，哪怕他此刻开着车，眉眼也是舒展开来浅笑着的。
人都有喜怒哀惧。
周雾的喜和哀她都看过了，怒和惧在哪儿？
姜灯的思绪渐渐飘远，她忽然感觉，周雾就像是一个在她面前缓缓铺开的巨大拼图，她只看到了一部分，但还有更多被迷雾掩盖的地方等着她去探索。
可惜了，上次灌他喝酒其实是个绝好的好机会。
但周雾装醉，装得还挺像，她没灌倒他自己反倒栽了，根本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阿玉。”周雾冷不丁开口。
“嗯？”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亲你的。 ”周雾停下车，转头望向她，“阿玉，已经到了。”
姜灯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了西临别墅。
周雾看她愣愣的一动不动，像是还没回神，无奈笑着俯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
姜灯忽然伸手环抱住他，在他耳边说：
“不回去，就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