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倌模样长得都很俊俏,配上这一身精致的衣衫,跟天上的仙男似的。
只是看向他们的眼神却不太友好。
两人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目光着重关照了一下几个男子,眼中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警惕。
其中一白衣小倌双手环胸,摆足了姿态:“你们几个……新来的?”
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塔里容貌出众的就没有他不认识的,眼前这几个皮相绝佳,气质不俗的却是从未见过。
再一联想最近恰是仙域开启的日子,便不难知道了。
聂桑窈被他俩这挑剔打量又不屑的目光逗笑了:“是……所以二位拦下我们可是有何指教?”
“——总不能是这个月穷的吃不起饭,又瞧着我们像是个大善人,要我们打发点银子给两位吧?”
这话分明是将两人比做了拦路乞讨的乞丐!
另一位青衣小倌立刻发怒:“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二人可是守塔人最得力的属下!我劝你们最好立刻跪下给……”
“聒噪。”冷淡的女声传来。
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头皮被扯的生疼,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量按着他的天灵盖就往墙上撞!
后半句话就这么生生的给咽进肚子里,头晕眼花地都快站不稳了。
聂桑窈瞧着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嫌弃的松开手,顺道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擦了擦手。
“还以为多厉害,结果……就这?”语气轻蔑而张狂。
这点本事让她跪下?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白衣小倌懵了。
他们也就是见这群新人样貌不凡,想先来个下马威,摆足前辈的姿态罢了。
但是他们这,这就动手了?
好久不来人,一来就是这么猛的吗?
见聂桑窈的目光看过来,白衣小倌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略微有些慌张地摆摆手:
“哈哈,误会误会……”
随后优雅转身,开始不顾形象地撒丫子往松月斋里跑,连背影都透露出十分的慌张。
“大人~~~您最最宠爱最最得力的属下要被打死啦~~~您快出来呀~~~”
听到这掐着嗓子,一波三折的尾音,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连头发丝都出了鸡皮疙瘩。
你一个大老爷们是怎么发出这种死动静的?
白衣小倌还没跑上楼,便听头顶传来慵懒却娇媚入骨的熟悉声音。
“怎么了~”
如玉郜腕娇柔抬起,染了蔻丹葱指微掩朱唇,贝齿微张,连打个哈欠地动作都透露出不一般的风情。
她懒懒掀开眼睛看了小倌一眼:“刚有的睡意被你这一嗓子给搅和了……你最好真快被打死了,不然我会真的打死你~”
尾音像带着钩子似的,听的人心痒痒。
但白衣小倌却是冒了冷汗,哆哆嗦嗦地跪下,颤着声音道:“大、大人息怒,仙儿不是有意打扰大人的,实在是、实在是外面那群人太过了!”
说着,他的声音甚至还染上了哭腔:
“奴和妖妖不过是看着他们眼生,多嘴关心了一句,他们便对妖妖大打出手……妖妖现在还生死不知地躺在外面呢——若不是仙儿跑的快,恐怕也……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女子:
“大人~奴二人好歹也伺候过大人一场,虽现如今不得大人雨露,可却也是您手下最衷心最得力的属下……如今被他们如此羞辱,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仙儿哭的泪花带雨,三分气恼偏叫他说成了一腔幽怨与满腹委屈。
只不过,他的媚眼却是抛了个空,一番“发自肺腑”的控诉却也成了耳边风。
“来新人了?叫我瞧瞧~”
女子也不困了,登时睁开凤眸,迈开修长的玉腿,踩着摇曳生姿的步调径直略过他,只留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
仙儿:……
算了,习惯就好。
他从地上爬起来,小跑追着女子而去:“大人~您等等奴啊~”
女子打量众人时,他们也在暗暗观察着她。
毫无疑问,她是个极为靡丽魅惑的女子。
容貌之盛,聂桑窈也自叹弗如。
不愧是……????
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貌美容颜,和下巴上微凉的细腻触感,聂桑窈懵了。
“唔,今年的新人质量都很不错呀~”
她眯了眯眸子,红唇扬起一抹艳丽的弧度,勾着聂桑窈的下巴微抬,凑近细看了看。
“不过,还是你长得最漂亮~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呢~”
她喜欢艳丽张扬明媚的容颜,但不喜欢比自己还漂亮的。
这个女娃娃的样貌就很合她的心意。
至于聂桑窈?
她一下子被干懵了。
向来只有她非礼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轻薄她的时候?
……还是个女子!
而且为什么她动不了?
明明对方也没用什么力气啊!
不过很快,她便被拉入一个充满熟悉雪松香的怀抱。
无心单手揽着聂桑窈,缓缓抬头,对上守塔人的目光后,笑得温和。
“守塔人,失礼了。虽然你们同为女子,但我家阿窈害羞,不爱与旁人近距离接触。”
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只是不知他的那句“失礼”,说的到底是他自己还是守塔人了。
女子也不在意,只是意味不明地道:“原来你们之中还藏着第二对有情人啊……”
这第一对说的自然是赵玉真和李寒衣夫妇。
她又不瞎,自然能看得到那男子去拉那女子手的动作。
聂桑窈此时才恢复了行动能力,动了动手腕后,站直了身子。
虽然面上一如平常,但心底却对这位守塔人多了几分警惕。
众人刚要开口,便听女子轻笑一声,娇娇柔柔地嗓音悦耳动听。
“想是那两个不成器的玩意儿见你们容貌不俗,生了嫉妒之心,故意为难你们罢。”
她自然知道自己手底下都是个什么货色。
就那俩玩意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用头发丝想想都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说着,微微侧头,语气一变:“还不滚过来。”
她身后,仙儿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顺手扶了一把还有点头晕的妖妖,扯着他立刻软软屈膝一礼。
“是奴二人之错,所有得罪之处,还望几位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罢~”
闻言,仙儿晕乎乎地听见他说话,下意识跟着道:“是呢,希望几位弟弟妹妹莫要怪罪~”
……谁特爹的是你弟妹?
几人闭了闭眼,只希望得到一双从未听过他们讲话的耳朵。
最后是唐莲硬着头皮摆了摆手:“哈哈……不会不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哈……”
仙儿和妖妖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们关心的是既然对方说没事了,那么守塔人也不会再为难他们。
于是松了一口气后,便借着给包扎的借口退下了。
大人接下来的安排,他们才不敢掺和进去呢……
女子笑眯眯地望向他们:“还不知几位小公子和两位小女娘的名讳是……”
这还是第一个主动问他们名字的守塔人。
众人抱着这种想法,还是依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名字如你们的容貌一般美丽动人呢~”
女子妩媚一笑:“奴家弦月,乃情欲之塔守塔人——”
“代表情欲之地与此域众民,欢迎诸位~”
话音落,漫天红色花瓣凭空纷纷而下。
随后,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所有人都像是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最后一遍花瓣落下,欢呼声也沉寂下来,周围恢复了之前热闹的状态。
“随我来吧~先带你们转转奴家这松月斋,让奴家为几位公子女娘们好好介绍一下这情欲之塔~”
“多谢弦月前辈。”
“唤我弦月娘子即可,前辈前辈的都把我叫丑了~”
“……多谢弦月娘子。”
松月斋很大,一时半会儿是逛不完的,因此弦月只带着他们逛了几处。
“松月斋与醉月楼虽是顶着青楼楚倌的名头,但内里却并非只是风月场所。”
“赌场,戏楼,酒楼……几乎都包含在内。只要你有钱,且在规矩以内,在这里想干什么都行。”
情欲之塔里的唯一流行的货币不是外界通用的金银,而是一种粉红色的透明宝石珠子。
他们初来乍到,自然没有这东西,于是弦月大方地直接一人送他们二十珠。
珠子入手温凉,触感光滑细腻,在光下反射着梦幻的粉光。
从弦月的解释来看,这边一珠的价值大概等同于一两银子。
而在这松月斋里,十珠就能和一位最低等的小倌共度一夜春宵。
不过对于刚入城的新人来说,凡是松月斋和醉月楼直接掌管的生意,他们的一切花费都是全免的。
当然,若是他们在小摊小贩那里买些东西的话,依旧是要付钱的。
弦月说这个特权直到他们在这里身死,成为塔里正式居民的一员才会取消。
之后,她带着众人去了一处赌场,见他们中除了聂槐序拉着不让玩儿的聂桑窈之外,都没什么要玩儿的兴致后,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带着他们往用膳的地方走。
“这里的赌场一类的地方不只有一处,几乎走几步路便能玩儿个全。几位要是无聊,尽可来随意找乐子……”
说着,弦月发出一声轻笑,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我们的主业还是与风月相关——斋里的小倌分三类,一类卖艺不卖身,一类卖身不卖艺,一类卖艺又卖身。”
“醉月楼也如此……几位点人作陪时可要问清楚了,莫点错了人~”
最后一句像提醒,又像是警告。
听起来像是她之前提过的所谓的“规矩”。
无双顺势提出询问规矩,她也只是笑笑没作答,而是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房间布置不尽相同,内里床榻、浴池足够大,隔音也极好。”
“能做到让客人们可以尽情释放,不必担心泄露隐私和被人打扰~”
这充满暗示性地话语让在场正经人老脸一红,眼神认真地盯着头顶的红绸看,像是要将上边的花纹研究个明白。
这花纹还真花纹哈……
不太正经地人已经好奇地凑近挂上“有客”木牌的房门,似乎是想验证一下这房间的隔音是否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好。
还不等将耳朵贴上去,便被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但是眼神一直在盯着某人动作的聂槐序,眼疾手快地给拉了回去。
“姐……好奇心不要太强行不行?!”
聂·好奇心旺盛·桑窈理都没理他,一脸惊喜:“真的没有一点声音哎!”
就算里面的人是睡着了,没在干正经事,可她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就足以证明房间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厉害了。
这么想着,她跃跃欲试地向弦月问道:“弦月娘子,这里还有空房间吗?能不能让我进去试试?”
听到这儿,无心也是一愣:“你……你要试什么?”
聂桑窈:“还能试什么?隔音啊。”
……
弦月一脸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她见过的人中,迂腐的觉得这儿有伤风化,保守的觉得这里的民风过于奔放——就算是开放的到了这儿,也没有如此适应良好的!
时代变了吗?
没有吧……
主要是其他人也没她接受地如此迅速啊!
——这女娃娃家里不会是开青楼吧。所以才接受良好?
这么想着,弦月神情恢复了淡定,笑盈盈地红唇轻启:“房间自是充裕的,桑桑妹妹想用随时都可以去找仙儿拿钥匙~”
“不过,妹妹想怎么试呢?”嗓音中充满着蛊惑的味道。
顿时,在场人的视线望向聂桑窈。
被盯着看的小姑娘一脸莫名其妙道:
“还能怎么试?”
“用内力加持着吼一嗓子看看效果呗。”
原本满眼期待的弦月:……
原本紧张兮兮的无心:……
原本一脸惊讶的五人:……
神色波澜不惊的聂槐序淡淡一笑,知子……呸,知姐莫若弟,他姐是个啥样他太清楚了。
就算逛青楼楚馆犹如后花园,但她依旧是个经常在某些时候会缺根筋的单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