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聂桑窈一马当先,提着断山河飞身而去,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砍下。
刀风吹起聂闻笙额头前的一缕白发,他面不改色的用没出鞘的念殷一挡,随后手下用力,一股霸道而阴冷的内力便直接将聂桑窈掀飞出去。
她身后的无心伸手拦住她倒飞出去的冲势,不过却也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
萧瑟等人掠过他们,朝聂闻笙攻去。
神游玄境的聂闻笙打他们,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他微微张手,雷无桀只觉剑尖处被一股力道束缚住,剑停留在他掌前一寸处再不得进。
他想抽剑,用尽力气心剑也半分不动,最后被对方一刀怼在腹部,一边飞一边吐血,倒地半晌起不来身。
“翻云覆雨!”
修到逍遥天境,司空千落的枪势已然不可小觑。
借着云雨之势,萧瑟手持无极棍,招来半边雷霆化作白虎,气势汹汹的一齐朝聂闻笙扑去。
一刀。
他只轻飘飘的划了一刀,甚至刀都没有出鞘!
白虎散去,满天云雨破碎!两人招式被打断,内力反噬,齐齐呕出一口血。
又是一刀!
这次两人直接倒飞出去。
而尘奴和山奴恰在此时冲到他面前,一个抡着重剑,凭借身高优势朝头颅削去,一个双腿附上佛光,专攻下盘。
凭借着共事四年的经历,他们配合还算默契,倒也多抗住了聂闻笙几招。
唐莲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找准时机掷出暗器偷袭骚扰。
一枚毒针向他腹部飞刺而去,撞上衣料时,却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竟是被撞飞出去!
唐莲见状,不死心的又掷了几枚暗器,却无一不是被衣服挡住,无法寸进。
聂桑窈轻悄悄地掠过他时,幽声提醒了一句。
“千金缕做成的衣服,百毒不侵,水火不惧。莫说暗器,我上去砍一刀都不见得能让他受伤。”
闻言,唐莲恍然,怪不得他只躲了射向头颈还有手脚的暗器,原来是有所倚仗!
不过他也没放弃,瞅准时机就放暗器偷袭,专盯着没被衣服罩住的地方。
他这么做倒也分散了聂闻笙不少注意力,但他一时半会还没的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
天女蕊一手三刀舞耍的眼花缭乱,叶若依则踩着若依剑舞从旁协助,更别提无心等人正面硬刚。
他们几乎是采用车轮战术和人海战术生打!
聂桑窈不知多少次被击飞砸在地面上后,默默吐出体内淤积的最后一口黑血,一抹嘴巴的再次站起来。
“祖宗的,这窝囊架打的是真窝囊!”
她骂了一句后,提刀再次使出断山河第三式,“最强一招,轰他!”
水龙呼啸而出的同时,各式剑招拳法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一齐向聂闻笙砸去!
“月夕花晨!”
“裂国剑法!”
“百鸟朝凤!”
……
轰!
一声巨响过后,烟尘四起,视线被阻隔。
聂桑窈微微眯眼,努力朝烟尘中看去,其他人也各自持着武器,屏息凝神。
淦,第一次和神游打,想想还怪激动的!
……拜托了,不死受点伤也行啊!
但,现实终究是让他们失望了。
不等烟尘散尽,接连三道刀势破出,刀风刮在脸上都有一种刺痛感!
“散开!”聂桑窈大吼一声。
不过还是晚了,仅仅三道刀势便将他们击飞,伤势继续加重。
加之力竭,他们现在就连起身拿起武器都做不到。
聂闻笙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没受伤,仅仅是发丝乱了一下,身上那层千金缕做成的外衣,也只是胸前破了一道寸长的口子。
不过不同的是,他的刀出鞘了。
刀鞘被他拿在左手,右手的念殷刀反着森冷的光,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神兵利器。
他微微歪头,“你们,很不错。”
“竟让我不得不拔出刀才能挡住这一击。”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长发半遮住他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是在由衷赞赏,还是即将发怒的前兆。
聂桑窈拄着断山河慢慢站起来,微微弯腰,看清楚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后,心下一沉。
他们已经用尽全力了,也才仅仅是让他拔出刀……若是等不来援兵,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是一个死字!
……得想办法拖延一下。
想到这儿,她重新扬起头,突然笑的灿烂:“二叔若是如此欣赏我们,不如放我们一马?关于祖地,他们知情不多,您就算是灭口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顿了顿,她又道:“放心,您想知道的,窈窈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聂闻笙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对她动手,现在要紧的是保住他们的小命。
这一番看似真情实意的话听完,聂闻笙没说话,只摇头轻嗤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他们确实是不知情的。毕竟进去祖地的只有聂桑窈……哦,还有那两个低贱的蛊奴。
按理来说,他只要控制住聂桑窈和两个蛊奴就好。
但是,他又凭什么为自己埋下隐患呢?
关于这群天之骄子们的信息,他知道的可不少,自然清楚他们的天资有多令人嫉妒。
等他得成长生后,聂桑窈这个知晓全部秘密的人是必须要死的。
他们感情太好了,好的让他不得不提防他们的报复。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如果继续放任这群少年成长下去,对他日后绝对是一大威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就算是万蛊寨的三岁小儿都明白。
眼见他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聂桑窈也不着急,反而唇边的笑容又上扬几分。
她笑的甜美,但声音却冷了下来:“祖地真实的情况,只有我是最清楚的。现在,那儿只剩下一堆机关,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毁掉了。”
“我亲爱的二叔,我奉劝您一句,您若想完完整整的拿到消息,就最好别惹毛我——您也知道,我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
“逼急了,您可要做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
他要的祖地消息现在牢牢的抓在她手里,也就是说他若是想从山奴和尘奴嘴里撬出信息,是根本行不通的。
他若是执意要杀了他们,祖地的消息这辈子他也别想知晓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谁也别想如意!
聂闻笙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这丫头内里可是个真疯子!
那次他暗中煽动弟子抗议,要罢免她,事后便遭到了她的疯狂报复!
她利用少主的权利,暗中将他的人弄死了不少。在长老们察觉弟子死伤过多,警告她收手之后,又无所顾忌的杀了一批人。
甚至差点顺藤摸瓜的查到他身上!
害的他不得不低调行事,又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手下的空缺补上!
再经过后来几次暗中交锋,他才逐渐发现她这人平日里乖的像只兔子,可实际上就是个疯狗!
咬住肉就不松口,就是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来!
因此对于她这话,他也信了三分。
见他犹疑,聂桑窈放软了语气乘胜追击:“长生我并不是很感兴趣,眼下恢复心脉,我便已经心愿达成,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的多沾染旁的。”
“我们目的不同,因此你并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有利益冲突。”
“只要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平平安安的放我离开,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您也知道,我聂桑窈最讲信用了。”
她循循善诱,手腕上的银铃不知在何时早已随风轻响。
悠扬轻快的铃音一点一点的放松人的心神,却又让人开始不自觉的忽略它。
“之后,我们再无关联,之前种种一笔勾销。你求你的长生,我过我的逍遥日子……”
“如何?”
说完,聂桑窈轻轻一笑,明媚笑颜在此刻沉静下来,整个人乖巧无害的不像话。
无心等人对她的招数十分熟悉,自然明白她在用音攻来影响聂闻笙的心神。
于是互相使了眼色后,放缓了呼吸,安安静静的恢复力气不说话。
半晌,聂闻笙微微抬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
看来有戏……
没等聂桑窈松口气,下一秒,只听他话锋陡然一转,邪笑道:“不过,我凭什么听你的呢?”
话落,他却是猛地提刀上前,身后带出阵阵残影,直朝聂桑窈掠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聂桑窈此时早就是强弩之末,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但她也没想动,因为聂闻笙不会真的杀了她——就算是要杀了她,也不会是现在。
但是,总会有人关心则乱。
在聂桑窈的视线里,一高壮身影骤然从她身后冲出,提剑飞身迎上。
见此,她瞳孔猛地一缩,同时飞速吼道:“山奴,躲开!他不会……”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
在她前面不过几米处,一颗头颅被一刀削飞,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很远才停下。
血,喷了一地,留下满目鲜红。
如小山般的身躯“砰”的一声倒下,震起一阵尘土。
聂桑窈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道的想,山奴,死了?
就这么,死了?
“山奴——”身后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吼道。
当时山奴距离聂桑窈是最近的,其次便是尘奴。
慢了一步的尘奴反应过来后,睚眦欲裂,他竟然真的杀了山奴!
他此刻将清规戒律抛在了一边,他只知道相识五年,共事四年的山奴死了。
而聂闻笙……他该死!
聂闻笙一刀砍下山奴的头颅后,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半分,眨眼间便行至她身前。
刀横在白皙而细长的脖颈上,很快压出血痕,不断往外渗出鲜红的血滴。
“我讨厌被人威胁。”
他勾唇笑的残忍而阴冷,红中透紫的唇上下张合,“聂桑窈,这是威胁长辈的代价!”
这时,他突然微微偏头,斜眼看着朝他攻来那人,笑的邪肆。
“不过,有一点我很认同。”
他轻飘飘朝那边拍了一掌,阴冷的掌风吹的人起鸡皮疙瘩,其中蕴含的内劲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两个低贱的蛊奴可能确实什么也不清楚,所以……”
掌风重重拍在尘奴胸膛上,一口血雾自他口中喷出,身体倒飞出十几米,最后重重砸在地上。
“他可以死了。”
聂桑窈机械的转过头,只看到尘奴狼狈倒地,口中不住的溢出血,一身僧袍被血污的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他面朝聂桑窈,唇颤抖着上下张合几下,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聂桑窈看懂了,他说的是:
[聂桑窈,我们和你无关。]
我们的死,和你无关。
所以,不要愧疚。
一滴泪淌下,重重砸在横在脖颈的刀上。
聂闻笙看到了,于是嗤笑一声,嘲讽她是贱人多情。
“素闻侄女‘重情’,现在看来不过是滥情,圣母心泛滥而已——年轻一代第一人,不过如此。”
在他看来,两个蛊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皱下眉头便算是恩赐。
泪?这种东西应该留给最重要的人和事物。
如果他得成长生之时,他倒不介意喜极而泣的哭一下,就当是……
提前为这个世界的覆灭伤心一下了。
思及此,他的心情好了几分,于是大发善心的收了刀。
然后提刀向其他待宰的“小羔羊”走去。
“挑选”了一番后,他饶有兴致的走到了在场唯一一个活着的和尚面前。
“无心!”
萧瑟等人挣扎着冲过来,却被聂闻笙再次轻飘飘的一掌拍飞。
他有心作弄,想要折断他这位好大侄儿的脊骨,让她日后乖乖听话,于是倒也收着力道留了他们一条小命。
只见他动作优雅的蹲下身子,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掐着无心的下巴,挑着左右看了看。
半晌,他赞赏的点点头:“别的不行,眼光倒是不错。”
至少长的能看。
“听说侄女对这个和尚似乎有别样的情感……”他转过头,盯着聂桑窈笑的森然,“不如,我便拿他正式开刀吧~”
“也好叫你清楚的知道威胁我的代价!”
无心尝试挣扎,但他早就被聂闻笙用内力禁锢住,全身经脉凝滞,根本打不出半掌!
“聂闻笙,别动他!”
聂桑窈猛地抬头,望向他的眼神像是两把淬了毒的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呵呵,凭什么听你的?”
聂闻笙笑的肆意,不紧不慢的转头站起身,手中苗刀举起,作势落下。
“无心!”
“我说,你别动他!”
两种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
刀刃离无心的头颅只有一寸时,聂闻笙突然没由得后背一凉,凭借的本能,他脚下一动,向右侧错开一步。
一柄刀悄无声息的堪堪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带起的风令他这个神游都不禁感到有些刺痛。
那是断山河。
刀柄短了一截的断山河。
断山河最后直直插入地面,落地处,土地裂纹横生!
聂闻笙见此威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在见到聂桑窈的那一刻有些愕然。
那一刻他心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真是个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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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想把尘奴和山奴写死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死吧。以后会把他俩没死的那条线当平行时空番外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