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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狠话,聂桑窈将自己往屋里一关,顿时顺着门滑坐在地上,耷拉了脑袋。

这怎么搞嘛?一群人搞她一个……

她崩溃的拽着自己的头发,哭丧着脸,恨不得直接带人造反。

将自己的头发搞得一团乱之后,聂桑窈认命的站起来,双目无神的走进隔壁书房,抄起一本事务堂考核笔记要点就是嘎嘎看。

魔高一尺,我矮一寸。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抱佛脚!

冲鸭!

下午的时间,她几乎没迈出书房半步,就差把书直接塞到脑子里了。

房门不知在何时开了一个半指宽的缝隙,外面从上到下的挤了七颗脑袋。

聂风竹:“窈窈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聂修:“前两天不是都还在呼呼大睡吗?”

聂蕊:“不会是前三门没考好,开始奋力补救了吧!”

最上方的聂什雅下意识的开始掐着手指算,半晌后,皱着眉头道:“算出来的结果不太好。”

聂臻微微抬眸:“如何不好?”

沉默片刻后,聂什雅犹豫着说:“窈窈注定与寨主之位失之交臂。”

其他人:!!!

聂温祁急道:“你是不是算错了!怎么可能呢?”

聂则粼也绷不住了,一个激动差点把门推开:“就是!窈窈若不是寨主,难道还是能那个小子?”

其他人都知道,那个小子代指聂槐序。

闻言,聂什雅古怪的低头看了他一眼,当然,隔着五个脑袋,她并没有看到他:“你什么时候学的推演?”

这句话间接承认了聂则粼的猜测歪打正着,竟然猜对了。

掐算的结果还真是聂槐序成功夺位。

“你肯定算错了!掐算有一定的误差,你回去再好好儿算算!”

聂则粼一个激动,没跪住的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的同时直接带着其他人一起摔了,叠罗汉似的扑倒在门口。

聂桑窈从书中抬起头,幽怨的目光对上与七人尴尬的视线,忍无可忍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要学习!

七人飞快起身,互相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没事!你学!我们走!”

说完,麻溜的转身离开,还贴心的替她带上了门。

聂桑窈盯着紧闭的房门良久后,才幽幽一叹,喃喃道:“当局者迷啊……”

念叨完这句,她再次埋头,继续和书本死磕。

那天,她的书房和寨主书房的灯都亮了一夜。

第二天,聂桑窈和聂什雅七人顶着同款黑眼圈成功会面,搞得萧瑟等人以为他们背着他们出去做贼了。

事务堂的考核沿袭了前三门传统:针对她。

为了完成题目,她在寨子里四处东奔西跑的找人,这过程中还不允许别人帮忙,就是背着她跑都不行。

轮椅的速度又太慢,她只好估算着心脉的承受能力,掐着速度快步走,比起其他人嗖嗖的用轻功跑,她慢了一大截。

传风堂的考核内容由于是她平常做惯了的,故而就算在有意针对她的弱点为难她,比起之前的五门来说也还算轻松一点。

武考放在了考核最后一项,逐鹿大比的第七天。

而这也是大比的最后一天。

第七天一早,她刚拎着自己的刀下了楼,就收获了无心等人好奇的目光。

无心摩挲着下巴:“这是你的刀?”

聂桑窈点点头:“我唯一的一把刀。”

雷无桀好奇道:“它叫什么名字?”

聂桑窈低垂着眸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怀念,轻声而缓慢道:“断山河。”

一刀断山河,双刀绝人烟。

以平凡比肩日月,以刀意斩断万难。

“你自己取的?”

“不然?”

萧瑟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之前这么霸气,笑道:“你给人起名字不怎么样,给刀倒是起了个不错的名字。”

听着有山有河的挺风雅,实际上却暗含一往无前,佛挡杀佛的锐气。

千山阻拦斩千山,万河拦路断万河。

这其中怎一句霸气可以形容?

司空千落跃跃欲试:“能打开刀鞘让我们看看吗?我很好奇它是怎样的锐利。”

刀鞘和刀柄上的暗纹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嗜血的气息,让人禁不住猜想打开后,见到的刀身该有多寒凉森然。

吹毛立断还是会削铁如泥?

重新拿起刀的聂桑窈本应该是兴奋的,但此刻她却面露恍惚,神色间带着迷茫的轻轻摇摇头:“我已经快要将近四年没打开过它了。它也在泥土里被埋了快四年。”

“我不清楚它是否还有一刀绝断山河的锐利。”

好像才不到四年,又好像早已沧海桑田。

好像她还很年少,也好像她已经离年少差了太远,即将步入耄耋之年。

她也不清楚现在的聂桑窈是否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叶若依看清楚她脸上的不知所措后,轻轻一笑,“能被你用着顺手的肯定是万中无一的好刀,既然是好刀便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失了锋芒。”

“如果真的钝了,那便重新磨一磨便是。千磨万击之后,又是一柄锋芒逼人的利器。”

人也一样。

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聂桑窈摇头失笑:“话是这个理,可是现在不是我磨不磨的问题,是我磨不磨的动的事情。”

毕竟,她现在连金刚凡境的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自在境界与逍遥境界。

他们一早便打听过了,其他那五分之三的弟子们大多在自在境,就连逍遥境界的都有不少人。

对于她这个武力全废的,简直是地狱难度啊。

碰着个厉害的,说不定她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旁边的唐莲一拍脑袋,急忙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她,“我给你准备了暗器,你应该能用得上。这些使用起来都不难,你看看有没有哪个不会,我现教你也来得及。”

怕她担心违反规定,又急忙解释道:“放心,都是杀伤力小的,而且也没有毒。特意针对规则改进了。”

猝不及防的被暗器塞了一手,聂桑窈心中划过暖流,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那就谢谢大师兄啦。”

唐莲无奈道:“你这大师兄叫的倒让我觉得猝不及防了。”

之前都是对他直呼其名的,可从来没叫过他大师兄。

突然这么一叫,唐莲还有点不适应。

叶若依紧跟着叮嘱道:“我之前教给你的舞步可还记得?一定要记得在使用音攻的时候一起用出来。”

那天接风宴说完打算,无心等人便开始商量着如何让她混过武考。

若依剑舞便是他们想的其中一个方法。

为了更加贴合聂桑窈的实际,在两位剑仙的指导下,他们几人加上聂什雅等人特意改进了一下,最后让他们捣鼓成功了。

用出来的效果还不错,而且也在她的心脉承受范围之内。

聂桑窈点点头:“放心,我记得的。”

昨天晚上做梦都在跳这个。

无心淡定自若的又接过了话头:“般若心钟召唤的熟练了没?”

这是第二个方法,增强防御。

听他提起这个,聂桑窈翻了个白眼,下意识的道:“要是还不熟练,那可就太对不起你昨天大晚上还拉着我讲诀窍了。”

大~晚~上~

吃瓜群众们立刻看向无心,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狗还是无心狗啊,光明正大的以公谋私。

可是,目前某位小姑娘好像还没开窍哦……

也就是说,他还有的追。

无心无视了他们揶揄的目光,只看向聂桑窈,浅笑道:“保护好自己。”

就算失了寨主之位,也总会还有别的办法进去。

一个武比而已,不至于因小失大。

司空千落倒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挥了挥自己的银月枪,玩笑道:“放心,如果在台上被欺负了,等他下台我们就去给他套麻袋,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雷无桀在一旁挥着拳头附和道:“没错!”

天女蕊也过来揉揉她的脸,温柔道:“我们都会在台下等着你。”

所以,不要害怕。

李寒衣在一旁眉目温和,甚至难得的劝她打不过就跑,能躲就躲。听的身为亲弟弟加徒弟的雷无桀大跌眼镜。

这是他那严厉的姐姐吗?

他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她说打不过就跑这种话。

回想起李寒衣当初让他硬刚的场面,雷无桀不由得叹息世界的参差。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较的。

这时,华锦端着药走过来,眼睛下挂着青黑,打起精神叮嘱道:“最后一碗了,温度正好,赶快喝掉吧。”

从考核第一天开始,华锦便捏着研究了一个月的方子开始给她煎药,帮助她稳固心脉。

连续七天,雷打不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虽然效果不会很大,但是也总比没有强。

之前的考核强度那么大,聂桑窈的心脉也没有出现太大情况,还真多亏了有这点药力顶着。不然她早就吐血吐的起不来了。

聂桑窈没多言,干脆利落的一口干掉后,将碗放在一边,用手帕一抹嘴角便立刻转身。

“走吧,我们去武堂!”

武考直接设在了武堂,并将九处擂台作为考场,让弟子们根据抽签来随机分配对手。

一对一比试,赢得晋级,输的直接淘汰。掉下擂台和失去行动能力都算输。

由于这次聂寨主等人搞事情,所以这次比之往届多了一个新规定——不准认输。

美其名曰:万蛊寨不需要连试都不敢试的孬种,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选出来的废物寨主。

聂桑窈:……呵呵,你们就直接报我名字就行了呗。

这个规定来的猝不及防,他们只能暗中叮嘱自己人在抽到聂桑窈时放水。不然真靠她的实力,她连三局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而除却等待上台的时间,再没有给比赛弟子们休息和恢复的空闲。

也就是说武比越往后,晋级的弟子们越累,可能会出现上了擂台却拿不起刀的状况。而这也是武考中的重中之重。

在检验弟子们的修为的同时,也考验他们如何分配体力与内力,如何更快更省力的解决对手来应对后面的比赛。

由于抽签完全随机,因此很有可能出现自在对逍遥的情况,这个时候除了修为弱的弟子自认倒霉,便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越阶挑战成功。

就算是输也不要输的太惨。毕竟台下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看着呢。

若是因为输的太惨而影响日后的姻缘便不好了。

随着一声钟响,武比很快就开始了。

聂温祁的号码比较靠前,因此不一会便上了擂台。但也很快的下了擂台。

他很强,年轻一辈中鲜有敌手。第一个对手也不过和他打了三招,便被他踹下了擂台。

他的下一个号码比较靠后,而且要等所有人第一轮都结束之后,才能开始下一轮,因此他有很充足的休息时间,也可以观摩其他人的对战。

聂桑窈的第一个号码牌属于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于是安安心心的和众人坐下,静静的看着擂台上的比试。

“两千五百八十二,聂桑窈,聂槐序上台!”

裁判一宣布,其他人顿时大惊失色。

靠!

聂桑窈这什么倒霉运气啊!怎么第一局就抽中聂槐序了!

他可是不输于聂温祁的啊!

怎么能……怎么能第一轮就是他呢!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聂桑窈则一脸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她和聂槐序打了个赌。

*

“看来你的习惯还是没变,总喜欢将东西藏在这儿。”

听到声音,聂桑窈拿着刀,一边站起来,一边缓缓转身道:“我没变,但是你呢?”

“你变了吗?”

她看向来人,而那人,正是聂槐序。

不同于外人面前时刻意装出的绿茶形象,面对聂桑窈时,他一向都比较……真实。

只见他笑的狂妄而自信:“我一直都是这样,心之所念,从未变过。”

“所以,你来这便是想过来看看我的断山河生没生锈的吗?”聂桑窈波澜不惊的反问道。

她可不信平白无故的这家伙会故地重游。

这棵桑树附近几乎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桑树周围了无人烟,弟子们几乎都不会来这边,所以很适合一个人静静的消化情绪,也很适合藏一些小秘密。

知道这儿的人也不多。

寨主夫妇自她六岁以后便再也没踏足过,很充分的保护了她的隐私。

而除了偶然一次,跟着她来到这儿,由此知道了这处地方的聂槐序之外,在没有其他人知道。便是聂什雅几人也不曾知道这处地方。

所以,知道她爱在这儿藏东西,并且和她一起藏过东西的,就只有聂槐序一人。

他们一起在这儿藏过掉落的牙齿,藏过奇形怪状的石头,也一起藏过各自的忧愁。

只是,那是三四年之前的故事了。

闹掰之后,聂槐序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一直到了今天才再次踏足。

沉浸在思绪里良久,久到聂桑窈没等到回答而有些不耐烦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似的,继续勾着灿烂的笑意,回道:

“当然不是。”

“我想来和你打个赌。”

打赌?

闻言,聂桑窈来了兴趣,“赌什么?”

聂槐序露出八颗牙齿,笑意更甚:“武比,只要你能赢了我,我便让我的人遇到你时认输。”

啧,增加五分之二的赢面啊……听起来很诱人。

心中这么想着,但她依旧面不改色道:“万一我们在最后一局才碰到,岂不是我很亏?”

“不,我们一定会在第一局就对上的。”聂槐序自信道。

哦?

这是早有打算?

她继续不动声色道:“那可还有五分之一呢。现在的我和你打可要拼尽全力,后面哪里还有精力对付其他人?到时候我们两败俱伤的局面可不好看。”

“毕竟,我们可是堂姐弟……一家人啊。”

聂槐序挑眉道:“那五分之一我自然会替你解决掉隐患。”

哎?这行!

于是,她低头故作思索状,三息后才缓缓抬头道:“一言既出。”

“不说大话。”聂槐序的笑容更真实了些。

赌约成立。

而这个赌约,聂桑窈并没有告诉他们。

因为聂什雅七人肯定带头不同意,担心聂槐序耍什么花招。

不过,能有什么花招能耍呢?

反正她都是要在武比上和他对上的。

只不过是早晚问题罢了。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赢了这个赌约,并且他老老实实的兑现诺言的话,武比便稳了。

所以,这个风险很值得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