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旋从地上捡起一片绿叶，沾了一点旁边地上未干的鸡血，在叶片上画了几道。
他沿着水潭边凿开的楼梯下去，定定站在离他咫尺的水潭前。
墨绿色深不见底的水潭平静无波，一点小鱼小虾存在的痕迹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只让人感觉阴冷。
张旋将手里沾着血的叶子放入水中，叶片在他的“指挥”下，直直往水潭中心飘去。
嗯？又送东西来了？可是它要的不是都在了吗？
深水底下的某只正悠闲啃着鸡腿，闻见头顶上的血腥味，停下嘴里的动作，悄悄抬头往上看。
钓“鱼”嘛，就是要有信心。
张旋站在水边等着，岸上的人也在默默等着。
九夜抱着颜瑾的腿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就等着“鱼儿”上钩！
“乖乖，小乖乖？”
安静的人群之中，突然出现一个柔软的女声。
九夜扭头看去，见一个衣服洗得发白发皱的年轻女子正盯着自己看。
“小莲，你怎么出来了？”
同村的女人看见她，赶紧过去想将她带离开现场。
女人不愿意，她手里拿着一个红红的苹果，露出温和的微笑朝九夜伸出手，嘴里说道：“小乖乖，吃苹果。”
九夜没有接。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苹果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又递给了九夜：“不脏的，小乖乖吃苹果！”
九夜犹豫着该不该接受，可看女人脸上十分期待的模样，他伸出了小手。
“谢谢你。”
女人终于把苹果送到九夜手里，激动地流下了两行泪，给九夜都哭懵了。
不，不是吧，就一个苹果而已，她怎么哭了？
九夜拿着苹果不知所措。
颜瑾看着这女人奇怪的举动，总觉得她好像不太对劲，村里的人和她解释着。
“姑娘，小莲也是我们村里的人，三年前她孩子丢了之后，脑子就不太好了，偶尔会犯病，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正常人一样的。”
“对，那孩子就和这小朋友差不多大，这该死的人贩子！”
小莲丢了孩子也可怜，之后丈夫又抛下她和别的女人跑了，小莲父母又不愿意把女儿接回去，小莲就在这里继续住着。
他们村里的人都很同情小莲的遭遇，平时基本能帮一点是一点，给她在隔壁村找了个采茶的工作。
小莲很喜欢孩子，不犯病的时候就会给村里的孩子送吃的，带他们玩，就像现在的九夜一样。
她估计是看到九夜，又想起她的孩子了吧。
颜瑾心里突然很难受。
而九夜听见后，将手里的苹果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了小莲。
小莲将他的小手推了回去，柔声道：“我不吃，小乖乖你吃！”
她将苹果给完九夜，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同村的人叹气。
多好的姑娘，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呢？
“她这是去哪里？”颜瑾问身边离她最近的女人。
女人回答道：“小莲的孩子是在村里那棵老槐树下玩得时候不见的，小莲有时间就会去那里站着。”
站着做什么？当然是期待孩子能有一天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九夜记住了小莲身上的味道，他啃着苹果，心说这孩子他非得帮她找到不可！
颜瑾看到九夜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摸了摸九夜毛茸茸的脑袋。
如果要帮忙的话，少了她怎么能行呢？
张衡和胡助理商量了些什么，他对村里的人说，他会给小莲重新安排一个工作，会保证她以后的衣食住行。
“那真是太感谢张先生了！”
这边，水潭表面，也终于出现了一点波纹。
待在水底下的小鬼没经得住诱惑，慢慢浮到了离水面极近的位置。
水面的波纹越来越大，张旋双手紧握成拳，抿着唇紧张等待着。
突然，稳稳飘在水面上的绿叶被一股力量带沉入了水下，下一秒，一声瘆人的尖叫从水下传出。
张旋立刻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抓，一只浑身长满绿色毛发的东西被他拉上了岸。
那东西乍一出水，就在地面的石板上缩成一团，这么一看，能一口气吃下好几只大公鸡的家伙，居然就只有巴掌大小？
张旋拎着它从石阶上走上来，留下一路的水痕，村里的人们争先恐后往前看去，纷纷被那东西惊了一惊。
“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这么大点？”
有人看那团绿色的毛球在张旋手上一动不动的，便想伸手去碰。
哪知那毛球一改刚才乖顺的外表，张开硕大的嘴巴，那满口雪白尖锐的牙齿差点把那人的手给咬下来。
还好张旋拎着它往后站了站，没让它真的伤到人。
“哦哟，吓死我了！”
那人缩回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张大师，就是它吃的我们的鸡吗？”
“是。”
张旋点点头，就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猜测他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绿色毛团看着是挺凶的，但它真的是给他们父母托梦，吃掉他们那么多鸡的元凶吗？
村民们还是有些怀疑，他们派了个住的最近的人从家里逮了只瘦一些，小一些的鸡。
“那个张大师，我们也不是不信你，我们就是想看看，这绿不拉几的玩意儿是怎么吃东西的！”
“对对对，我们就是好奇！”
张旋在九夜的示意下，放下了手里的毛团，地上淌开了一片水痕。
拎着鸡的村民将鸡放在毛团面前，却见那毛团还是一动不动的，似乎并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
那只瘦小的公鸡没察觉到任何危险，歪着头梳理着自己被抓乱的羽毛。
就在村民等到快不耐烦的时候，那绿色的毛团朝瘦小公鸡的方向蠕动了两下。
“喔喔——嘎！”
在村民都没太看清的情况下，公鸡惨叫一声，平白无故消失在他们眼前，唯有那绿色毛团上沾着的几根羽毛，告知他们公鸡的下落。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村民都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脸上露出畏惧的笑，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九夜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哼，胆小还敢看，还浪费了一只鸡，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