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八月,空气中弥漫令人窒息的暴躁热风。
在洛阳城南的山峦之中,传来一片肃穆的喊杀声。
寻声看去,却见山谷之中有一队人马正在训练。
声声震天响,招招致命杀。
领头一人,身高八尺,手执大刀,带着身后五百名士卒正在操练。
“杀!”
“杀!”
“杀!”
………
王匡在中军大帐之中稳坐,对面坐着的正是王匡的老乡,建忠校尉鲍信。
“允诚,如今我等在此操练兵马十几日,军中旌旗已准备近万面,不知道大将军何时通知我等起事。”王匡心中等的焦急,饮下一杯酸梅汤,暂时止住胸中的燥热。
“公节莫急,我估计近几日就会有进一步行动,到时候不缺我兄弟二人建功立业标兵机会。”鲍信心中也是焦急,但是仍然压住心中的躁动。
“董卓狼子野心,原本就不遵先帝命令,擅自屯兵河东。如今大将军一召,直接率军开到洛阳城下。
谏议大夫种劭劝董卓撤军,他竟然派兵威胁种劭,若不是种劭有勇有谋,大骂董卓,让董卓自知理亏,不得已率军西撤至洛阳城二十里外的夕阳亭。
大将军这一招啊,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患啊。”王匡看着一脸正气的鲍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大将军此举确实能威慑中宫,解决宦官。
但是这后果,恐怕还是天下人来担。
若这董卓真的胆敢为祸洛阳,到时候我必然不答应。”鲍信点头同意,手指重重地扣在桌上,沉声道。
“理当如此。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王匡必然不会让允诚你一人独力应对。”王匡表明了态度,到时候董卓敢作乱,必定出手与之对立。
“公节高义,到时候有你与我并肩作战,我也无惧了。”鲍信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两人喝水闲聊,一时间驱散了营帐中的暑气。
这时,高顺进营。
“禀告校尉,今日训练已完成,我想带兄弟们去山脚下的溪水中痛快一下。”
天气炎热,又经过训练,士卒早已热的不行,不让他们去溪水中洗洗凉水澡,恐怕都会中暑。
“去吧。”王匡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高军侯,你去转告我营军侯于禁,也随你们一起去吧。”鲍信也随口说了一声。
“是。”高顺答应转身离去。
王匡心中却是猛然一跳。
于禁?莫不是那个于禁?
王匡心中疑惑,他只知道于禁是曹老板麾下大将,其他的了解不多。
不解就问,这时王匡一大优点。
“允诚,这于禁听着耳熟,不知是何方人氏?”
“哈哈!不想公节竟然知道于禁,他正是我俩的同乡,也是泰山人。
上月我回乡招募兵勇,我见他威武雄壮,就招他入伍。后来见他武艺不凡,而且识字知书颇有领军之能,就让他暂时担任军中一个假军侯。
一开始还有些生涩,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经轻车熟路,把麾下四百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原来于禁也是泰山人,刚好投军到鲍信麾下,鲍信也看出他的才能,让他暂代假军侯,管理四百士卒。
“原来如此,这于禁也是我泰山人。
如此算来,大将军麾下已经有建阳兄,你我和这于禁四人是泰山郡人了,哈哈哈!”王匡恍然大悟,心中想着怎么把这位名将老乡挖过来,绑上自己的战车。
“正是如此,我等倒也是有缘分。
有时间我把他喊来,与你认识一番。”
鲍信其人也是豪爽,就说要三人找时间去喝一顿。
他乡遇故知,最是人间喜事。
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哇。
就在王匡说今晚一起去城中一聚时,大将军麾下侍卫前来传令。
“前将军董卓已经率军驻扎关中上林苑,四方合围洛阳之势已成。
今夜戌时,执金吾丁原将火烧孟津,光照洛阳之时,就是诛杀宦官之时。”
侍卫传完将令,留下一封密信,拱手告辞离开。
王匡、鲍信两人面面相觑,打开手中密信。
“兵压洛阳之事已成,中宫畏惧,铲除宦党奸佞就在今日。
令你二人戒备城南诸门,不可放走一人。”
王匡、鲍信读完密信,对视一眼。
心知大事成与不成尽在今日,趁着时间尚早,安排军中上下准备妥当,随时准备好。
洛阳城中,中宫大殿。
何太后端坐塌上,不耐烦地听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宦官。
哭哭啼啼,令人烦躁。
最令人讨厌的是她看见几个宦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在她的地板上。
一群恶心的东西。
“好了!哭什么!
有我在,还怕护不住你们不成?”
何太后略带不悦地喝道。
顿时,哭声止住一片。
一个老宦官爬到何太后跟前,一把抱住她修长的大腿,哭喊道:
“太后,外面都在传说大将军要诛我等杀宦官啊,丁原、董卓屯兵将近十万,兵围了洛阳城啊,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攻进皇宫里来啊?
不是我等怕死啊,只是以后不能再服侍太后和陛下了啊。”
呜呜呜……
“是啊,老奴还想继续服侍太后啊……”
“太后,老奴舍不得您啊……”
又是哭声一片。
何太后心中又烦闷又不舍。
这群老奴不管先帝在不在,都尽心尽力服侍于她,未曾有一点亏欠。
自己也习惯了有他们使唤。
不等何太后再次发话,只听外面传来小黄门的尖叫声。
“北方着火了!”
“着火了!”
何太后心中一惊,连忙走出大殿。
只见夜空中火红一片。
“何处着火?”何太后连忙问高塔上的守卫。
“禀告太后,是孟津方向!”守卫立马回道。
“孟津?”何太后心头了然。
胸口起伏,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
“哥哥,你把我逼的好紧啊。
先是屯兵四周,围住了洛阳。如今火烧孟津,甚至光照洛阳。
好,你越是如此,我越不答应。”
何太后越想越气。
就在此时,大将军府上,车骑将军何苗来访。
“大哥,你为何一定要诛杀宦官?
你我兄妹三人能有此富贵也离不开宦官相助,更何况现在的宦官已经依靠我们的妹妹了。
从南阳到洛阳,无数风雨都在我兄妹三人相互扶持下,走了过来。
自从妹妹当了皇后,你我的富贵吉祥都是来自中宫。
你可曾想过,太后在皇宫的不易?
如今你兵围洛阳,火烧孟津,已经做出来了。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太后见面聊聊,毕竟现在的陛下是她的儿子,我们的外甥,还有这段血缘关系在。”
何苗说完,见何进沉默不语,转身离开。
大厅中,何进独自坐在案前,思虑这自己从屠夫到司隶校尉,再到大将军的跨越。
确实离不开太后的恩泽,如今的权势已经达到顶峰,应该感谢妹妹的付出。
可是自己为什么与宦官为敌来着?
是自古以来的,外戚宦官相斗不休吗?
还是天命的宿敌呢?
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人。
他的一番话,直接让何进坚定不移,宦党务必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