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并未急着回答雷无桀，拎着小孩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最终目光固定在他与二哥有六分相似的脸上，最终才终于确定。
萧瑟有百晓堂的消息，自然知道白王妃于明德十八年诞下白王府的小世子。
据说还身带异象，极尽宠爱。
连带着白王府也水涨船高。
明德帝为其取名萧晏，河清海晏的晏，小名据说是叫长安的。
如此看来，这小家伙，确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子无疑。
“对了萧瑟，听你侄子这话，你是家中老六啊？”
雷无桀很喜欢萧晏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挼着他的小脑袋问萧瑟。
“你才是老六，你个夯货。”
萧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转而抱着小孩儿走远几步，放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他有些好奇，毕竟他在二哥婚后便离开了，这个小家伙可没机会见过他。
这小侄子年纪不大，人倒是机灵，不愧是二哥和谢神爱的孩子。
萧晏也是个鬼灵精的，放低声音与萧瑟说悄悄话。
语气却是理直气壮：“皇爷爷那里有你的画像。”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你爹娘呢？”
萧瑟仔仔细细地将怀里的小家伙打量了一遍；
算起来这家伙如今最多也不过虚岁三岁。
一看就是养得极好的，这个头与三岁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小家伙如今的受宠程度可比他当年有过之无不及，身边不可能没有人跟着。
“二舅舅带我来的。”
萧晏朝萧瑟身后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
那咕噜噜直转的眼睛已经将他的鬼灵精暴露无遗。
听见不是二哥二嫂将他带来的，萧瑟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如今这副样子，还没有做好准备回去呢。
“二舅舅，二舅母，你们过来啦！”
忽地，萧晏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不远处的一对小夫妻。
循着萧晏的目光看去，便见一个青年夫妇正在不远处盯着萧晏。
其中那名男子与印象谢太傅有几分相像，显然就是萧晏口中的二舅舅，谢凌风。
“六公子安。”
谢凌风带着苏红息飞快走了过来，抱拳行礼，苏红息默契跟随。
“谢夫子，谢二夫人。”
萧瑟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这是当年被老七气得辞官的几大夫子之一。
据说后来娶了一个江湖女子为妻，想来就是此时身旁这位白发女子了。
江湖中人……
萧瑟简单打量了夫妻俩一眼，谢夫子倒是一如往昔清俊书生的模样，只是如今面上更多了几分沉稳；
而那位谢二夫人却有几分特殊，那标志性的红衣白发……
萧瑟眼中若有所思。
“倒是没想到此番还能遇见六公子，公子近来可好。”谢凌风似是随口寒暄。
萧瑟心中还有自己的傲气，也不会将自己的窘境暴露，更何况他与谢家并不算得上亲厚。
几人用一些浅显的话题尬聊着。
冬日里就有永安王的消息的传了出来。
又是与寒水寺那个小和尚同行，又是与雷家堡弟子做朋友的，听说还和无双城的人打过一场。
如今看来，那些传言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永安王还是那个永安王，就算人在江湖依然能够活得风生水起。
但如今，天启已经不是当年的天启了。
……
谢凌风与苏红息对萧瑟的打量视若无睹，反而抓着萧晏的后脖颈就是一顿教训。
“长安，乱跑什么？眨眼就不见了。
你要是再乱跑，小心我回去写信告诉你四舅舅，让他盯着你写五十张大字！”
萧晏一听到谢凌寒，便想到了自己往日的悲惨遭遇，顿时一个激灵，乖乖收敛起来。
谢家老四谢凌寒，谢家诸子云风霄寒烟中排行第四，与谢凌风同是谢家二房谢徵的儿子。
其为人最是铁面无私，前年科举入了朝堂直接进了御史台。
满朝文武就没有没被他参过一本的。
就连沉稳谨慎如白王，都被自家小舅子参过一次教养不慎，对儿子过于宠溺的本子。
当初萧晏在谢凌寒那里闯了祸，谢凌寒板着脸抱着萧晏唠叨说教了大半天。
偏偏谢凌寒知道萧晏是个记性好的。
谢凌寒对萧晏说的话，萧晏就算再不愿意听，脑子里也能被强塞一大堆之乎者也进去。
谢凌寒那次给萧晏填鸭式地塞了一大堆大道理，让他晕乎乎出了谢府。
见到人就要下意识来上一句‘君子立身，和而不同’ 巴拉巴拉……
自那之后，萧晏便安分了好久。
……
雪月城，一年一度百花会
江湖各大门派弟子齐聚一堂，遍地鲜艳花卉，美不胜收。
在雪月城最大的歌舞乐坊雾雨轩内；
庭中雅乐奏起，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司空长风与谢宣两人高坐雾雨轩二楼雅座，听曲赏景，欣赏着满园春色，群芳夜宴。
“怎么样，谢兄，我这百花会办得可还令你满意？”
司空长风浅饮一口杯中酒，对着庭中盛景，很是享受的笑眯了眼。
看样子，是对自己亲自布置的百花盛会很是满意。
“清风明月，美景良辰，的确是难得的盛景。只可惜，没有美人。”
谢宣遗憾地摇了摇头，跟着浅酌一口，语气颇为遗憾。
“没有美人，便是美酒也索然无味了。”
“今日来了这么多世家子弟，谢兄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
司空长风微讶一瞬，手中酒杯停在半空。
谢宣施施然饮了一口杯中佳酿：“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美人可不多见。”
听了这话司空长风倒是面色不改。
他知道谢宣一向眼光颇高，能被他赞为美人的，必定是丰神玉骨真正的美人。
谢宣一身儒雅的书生气质，低笑道：“雪月城的美人，我只见过两个。
一个脾气太差，一个喜欢赌博，而且都不来这百花会。不过……”
司空长风顿时会意，哑然失笑。
这说的，不就是李寒衣和尹落霞嘛。
“有了。”
谢宣忽然出声。
看着不远处，有一美人款款而来，恰似玉颜含羞合，气质如云端高华，温和从容，清雅出尘。
一抹月光从她眉间洒落，顺着她的睫毛，跳进她的眼眸，融入她的目光。
月光披洒，一缕青烟化作云雾，缠绕在她的身旁，似那半山腰中那片淡淡苍苍的白雾。
谢宣眸光一亮，眼中带着纯粹的欣赏。
待打量片刻后，却隐约觉得这女子眉眼之间，似乎有几分眼熟。
司空长风循着目光望去，便见一位紫衣美人步步生莲仪态万方，步履款款上了二楼。
窥见此人容貌，他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