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小姐落落大方的笑容,映在不甚明亮的灯光处,不是艳丽,而是由内而外的传达出一种,令人信服的踏实,这不得不让黎莒晃了晃神。
“若没有那盒证物,二小姐您可是全盘皆输,难道这不能算作我的回报么?”
“您未免有些贪心了。
我替你除掉一个对手,第二个算是你亲自动手,我不贪功。
只是我以为,你在看清我的诚意之余,也会明白,我们两个合作只会有更好的结果。”
黎莒盯着柳二小姐的眼睛,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她的话。
良久,黎莒也上前一步,拉近了与柳二小姐的距离。
“柳二小姐目前手里的筹码……实在称不上可观。
毕竟你的第三鸟,还未曾到手。”
柳二小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完全没有争辩的意思,而是漫不经心的说:“二哥,四哥再不堪大用,他也是黎家的血脉。
而且,黎家可还有很多旁支。”
黎莒闻言,轻声一笑。
“你何必急着威胁我?
我要是不打算跟你合作,为何会紧赶慢赶的安排这些证物,还不是为了救你一命?”
柳二小姐勾了勾唇,“你是要钉死黎信,可不是为了救我。”
“……真能冤枉人啊。”
黎莒眼神变的玩味,叹息一声又道:“这本来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效果的,我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坚持的放弃黎信。
这枚指环我捏在手里,原是有更大的用处的,为了救你,我才会提前拿出来。
要是只凭冯姑娘那儿的那些伪造的信件,钱木枝绝对会继续查下去。”
柳二小姐闻言思索一阵,其实要保黎信还有很多方法,她现在就能想出一百个点子,让人继续给黎信顶罪。
而黎家主夫妇,他们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会走到逐出黎家这一步,根本原因还是黎夫人的态度,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与黎莒一样,柳二小姐暂时也无法想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她的收获已经比预想的还要多了。
思及此,柳二小姐摇摇头,又问:“那张口供,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就是他本人写的,左右要去赴死,那会儿写什么,拉上谁,他早就不在乎了。”
柳二小姐冷笑一声。
“用我的局,给你以后攒筹码,你倒是真会找利益。”
“可是今儿不还是用到你的身上了?
我派人把这些送到城西的时候,可不知道母亲不保黎信。
那相当于我直接送了你两个筹码,你说句谢谢,都这么难么?”
“想听谢谢,等我们到了那个位置后,我说一百句给你听。”
钱木枝两人回了衙门就开始分头行动,一个审黎信,一个半夜请先生来对比字迹,等两件事办完,天已经彻底亮了。
信经过两位先生的比对,的确是那位药房管理的字迹没错。
而那枚指环,黎信虽是不承认有用它来做信物,但是也的确说不出它的去向。
黎信只含糊着承认了指环是姨娘的遗物,强辩着是被人偷走了。
然而黎家连夜送来的黎信贴身小厮,颤颤巍巍的承认了,那指环是被黎信亲手拿走后,再没在府里见过。
而就算如此,黎信还是不承认弑兄。
只是到最后,他也说不出那指环他最后拿到了哪里去,为何没有拿回来,丢了又为何从未找过。
对于黎信来说,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走到了死路,更关键的是,见到黎信被抓的柳大小姐,也突然开始反口。
她声泪俱下的表示,经过几天的牢房生活,她已经把整件事的细节全部想起来了。
自从她同黎信熟悉后,黎信就一直在跟她暗示着,黎千利用嫡子身份对他进行打压,让柳大小姐十分讨厌黎千。
故而她母亲隐隐向她表示与黎千的婚事时,她便开始想起这些,随即心中不满。
她这回是完全不提,她觉得黎信比黎千更有能力的想法了。
对于后面下药的事,她也都十分顺畅的推给了黎信,一切都变成了黎信的明示暗示。
比如两人关于京都中,私通被发现暗自换亲一事的讨论,黎莒未婚妻家境的情况,黎信对于自己亲事的掌控能力……
等等这些,都由原来的随口一说,变成了暗示蛊惑。
柳大小姐圆的虽牵强,但是这种私下谈话,黎信也没办法否认其中含义。
“毒杀嫡兄,现在黎家也不管他了,那这次他这条命算是完了。”
谷绣跟钱木枝一起整理案件物品,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
钱木枝看着放在箱子里的那枚指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捕快们说,下午孟姑娘派人来了一趟牢房,给那个阿夏送了点儿饭。”
“奥奥。”
谷绣看她一眼,感叹一般又道:“这个时候,还不置身事外,敢跟这个下人打连连,这孟姑娘也真是对他情根深种。”
“嗯嗯。”
“从进了衙门你就心不在肝儿上,怎么个意思,你脑子丢在黎家了?”
“确实……你说什么东西?”
钱木枝虽然溜着号,但是谷绣那话,到底是从左耳滑出了右耳,留下了一丝痕迹。
等她气急败坏的看过去的时候,见谷绣已经扶着桌子,呲着牙笑的开怀。
钱木枝瞪他一眼,把手下的木箱子合上,懒得理他。
“你记得写公文,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等等!”
谷绣两步凑了过去,收好自己的笑容,贴在钱木枝身边。
“干什么?站远点儿你。”
谷绣身形动了动,但是距离是一点儿也没拉开,只是在钱木枝再次皱眉之前,拿出一封信给她。
“你看看这个。”
钱木枝把信接过,抽出里面的两张纸,扫了两眼后,狐疑的看向谷绣。
“通缉令?京都的逃犯,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他跑这儿来了?”
谷绣“嗯”了一声,声音很低的解释:“他最后被人看到,就是在金城附近。
就算他没有进城里,肯定也是藏在了周边的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