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点点头,接着说:“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他家人正规出城,随后就消失的无声无息,周边的几个城里,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直到今天下午,我在贵府询问一些有关案情的东西时,意外发现,府上的客人,医馆的那位姑娘,跟新来的药房看管下人,似乎有些往来。”
钱木枝说着,欲言又止的看向黎夫人,见她淡淡点头。
“府里的药房里,有很多成药,是直接在冯姑娘家的医馆里拿。
想来新顶替上来的人,他们有些账目需要确定。
冯姑娘之前在家时也会帮忙处理,如今她在府上,自然两相便宜。
去找冯姑娘的时候,他应当也是同黎信讲过的,这没什么可令人怀疑的。”
黎信闻言,也闷着脸点头。
钱木枝见状顺势说下去:“既如此,我便也想到,那这位冯姑娘,应当也能与之前的药房管理相熟。
那或许,他的家人去向,冯姑娘也能知道,就想去她那里碰碰运气。
冯姑娘院子里虽然是只有她一个主子,但是,可使唤的贴心人的确是有几个。
于是我便私下单独问了几人两个问题,其中有个小姑娘,似乎很怕我,眼神闪躲,人也非常紧张。
最有意思的是,她放在门口的一双鞋,侧面有些淡红色的泥土。”
钱木枝顿了顿,看着众人迷茫的眼神,进一步解释道:“这种淡红色的泥土,在我们金城,只有一处会有,就是城西最边上的一块荒地。
冯姑娘初来金城,带着的丫鬟们也都是人生地不熟,我想不到她去那样荒凉的地方做什么。
而她回答的也处处是漏洞,无法自圆其说。
既然她不肯说,只能让我们的人去那里看一看,这一看,果然有所收获,在那里找到了一对夫妇。”
钱木枝说罢,让了让身子,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引到赵烨宁扶进来的男人身上。
“你是药房那个小子的父亲?”
黎家主拧眉出声,上下打量男人一眼。
男人瞬间有些无措,要不是赵烨宁一直按着他的肩膀,估计他都容易直接腿软,跪趴在地。
“是,是,我儿……”
“那你知道关于换药的细节?你快些说,是谁指使的你儿子!为什么冯姑娘的丫鬟会去找你们?”
黎信身边的人盯着他,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十分急切的问道。
“我不,我不知道,他从没提过换药什么的事!”
黎莒身侧的白胡子老人闻言厉声道:“胡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何必躲藏?
你什么也不知道,哼!那你儿当街死了,你竟不去收尸,也不来找主家!”
这两日,不止衙门在找这对夫妇,黎家族里的两派,也都各怀心思的寻着他们的踪迹。
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出了城,竟没一方想到,他们能躲得这么好,甚至就在眼皮子底下。
想着,老人眼神收回,在黎信身上转了一圈儿,脸上带了些笑意,放轻了声音。
“还是说……这背后之人就在现场,你害怕所以不敢出声?”
“不必含沙射影。”
黎信阴沉着脸说道,“既然能把人带到这儿来,钱捕快心里应当也有数了。
不如你就快些把话说完,给出你所谓的交代,也还我一个清白!”
变脸真够快的。
钱木枝瞥了他一眼,心道。
“交代是能给出来,但是黎三公子,你真的这么自信自己清白吗?”
钱木枝低声说着,看了赵烨宁一眼。
赵烨宁点点头,手里拿着个盒子,送到黎家主夫妇面前。
“这是什么?”
黎家主扫了一眼,出声问道。
“这是,这是我家老二,之前留下的。”
瘦弱男人双手紧握,抻着脖子答道。
“好久之前,他回家给拿了不少银子,然后……说让我们出城待上几天,再从山路回来,在城西那边呆足了半年,再回到家里去住。
这个盒子,也是当时他给我们的,说若是有朝一日衙门上门,这盒子能,能保我们的命。”
男人说完,眼神颤着打量黎家主的神色。
屋里一片寂静,黎家主没有急着去打开那个盒子,而是与黎夫人对视一眼。
“二位,盒子里的东西……”
钱木枝再次开口,她说话时,黎夫人已经接过了盒子,朝向自己打开。
“是一份准备好的口供,以及一枚信物。”
钱木枝语气平稳的把盒子里的内容说完,最后一个字吐出,“咔哒”一声响,盒子被黎夫人合上。
“口供里,他对换药的行为供认不讳。
早在一月之前,就有人同他说,若是有一日在药房门口看到信物,就在当日,见到柳大小姐的丫鬟来时,把两个常备药盒互换,随后再交换回来。
换药具体的原因,在黎千死之前,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个会将他卷入主家争斗的事。
但他身处其中,早就被动的站了队,此时收了主子的钱,更是别无选择。
而待黎千死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凶杀案的帮凶,早就不是那些小打小闹的争斗。
随着黎千死因的调查,药房成为案情关键,他知道事情败露后,他会被推出去顶罪,故而选择了畏罪自杀。
而这个指使他的人,同大家想的一样,就是贵府的三公子,黎信。”
赵烨宁早就将那封信看过,上前一步,朗声解释道。
“你放屁!”
黎信“哐啷”一声站了起来,椅子都被掀翻,三两步冲到了黎夫人面前,明显是冲着那口工去的。
只可惜,他手还没等摸到箱子,就被钱木枝一脚踹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黎信膝盖碰的生疼,却也完全顾不上,紧咬着牙,满脑子想着去抢那个木盒。
他再次伸手之时,又被冲上来的赵烨宁,反拧着手,给死死按在了地上。
“你放开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换药!我倒是要看看,这奴才,他是怎么诬陷我的!放开!”
黎信几乎是在嘶吼着挣扎,门外的护院闻声也是也蠢蠢欲动,不知道要不要去救自家公子,个个眼神谨慎的盯着屋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