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结束后,新任高管团队在董事长办公室第一次开会,贺心航作为顾问参与会议。坐在董事长位置上,二叔很快就适应了,难得地先从小事说起:“安安,明天起,就到心航以前的办公室办公吧,我稍后安排人把你现在的办公室改成副总裁办公室。”
安安现在的办公室,正是贺涵军之前的副总裁办公室,算是物归原主了。可出乎大家意料,安安不愿意:“太麻烦了,我的办公室琐碎东西太多,不想搬。”
“安安,你现在的办公室太小,不适合当总裁办公室。”二叔觉得今天这个一向温顺的安安有点奇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在公司,我应该称呼您董事长,还是二叔?”安安没有回应二叔的话,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话语虽是尊敬,语气却硬梆梆地,听得一旁的贺心航眉头紧锁,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私下习惯了叫贺仲亭为董事长,还是叫我二叔吧。”安安刚才的语气太硬,二叔想借这个称呼,让安安的态度软下来。
“好的,二叔。”安安并没有改变语气,看来二叔的让步不起作用,“我不想搬,如果公司没有更好的地方作为副总裁办公室,就让贺涵军坐去总裁办公室吧,反正你们也打算日后让他坐那个位置,就不要折腾了。”
安安这一番话,在座的贺家叔侄三人都愣了。贺心航收购艾月的时候,还没追回安安,当时与她谈判讲价钱,见识过一次她的强势。但那叔侄俩可从来没见过安安如此强势,说话这么直接,竟然毫不留余地,这是什么操作?平时安安在工作上都尽量保持理智,从来没见过她有发小姐脾气的时候,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更升任集团总裁,应该不是在耍性子。
二叔一直都在留意这夫妻俩的表情,贺心航一再表现出诧异的神色,猜测安安现在的表现,根本没和贺心航事先沟通。他有点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感觉到气氛不对,二叔一脸严肃地说:“安安,你想说什么。”
“二叔,我不喜欢昱音,一天到晚布局争斗,内耗严重,太消耗人的精力。要不是心航在,我绝不会留在昱音。之前那位董事长喜欢把控公司舆论,就是在鼓励内斗。我原以为他无法掌控公司,再不会有茶水间论坛,没想到,二叔也喜欢做这些小动作。这样的昱音绝对经受不住接下来的考验。”做了近一个月的代理总裁,安安对公司的状况已经大致掌握,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如果二叔做这些小动作的目的,是给贺涵军日后做总裁铺路,大可省下来。当初是知道昱音将面临重大危机,才代理总裁工作的。现在可以明确表态,我对昱音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要是心航不在昱音,我甚至连在昱音工作的兴趣都没有。”
贺涵军听到安安提及他,有点急了:“安安,我无意争夺总裁的位置。”
不知安安是否觉得她的话被贺涵军打断,有些不悦,冷冷地回应他:“你爱争不争,与我无关。我不喜欢在狐狸洞里工作。”
终于弄明白安安的意图,贺家三个男人沉默了。刚才的股东大会,二叔一直仔细听安安的汇报,代理总裁工作期间,安安对昱音未来迎接挑战的布局非常到位,对她日后带领昱音走出危机更有信心了。这段时间与贺涵军合作调查霁辉,虽说也很欣赏他的能力,但是比起安安,还是有差距的。他终于明白当天在六合家宴,贺心航让他平心而论的话。
“安安,”二叔还是一脸严肃,语气却不再强硬,“你是觉得自己功劳大了,还是知道我不是贺仲亭,不会把你怎样,现在敢这样跟我说话?”
“二叔,”今天的安安自信从容,一点都没有往日小白兔的样子,“我有退路,在昱音工作得不开心,我可以回艾月,即使昱音收回艾月的海外市场代理权,我也能活得很滋润。”
dowm的年销量早已超出百亿,物流项目也开始盈利,她虽说只持股4%,但是在艾月任职副总裁的工资加上股息分红,收入并不低,加上她一向对物质要求不高,一辆卡宴都能开十年,算下来确实能活得很滋润。
反观昱音,国内市场即将面临重大危机,且不说贺涵军的能力是否可以带领昱音对抗风险,只要艾月不再代理昱音的海外市场,昱音短时间内确实很难找到有能力,又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海外代理公司。届时,昱音不仅有退市风险,甚至有可能破产清算。这个时候,昱音还哪敢收回艾月的海外市场代理权。
一旁的贺心航笑了,难得的是在昱音,更是在这间董事长办公室,第一次露出笑容。当初他为自己和安安铺路,想壮大艾月以庇护两人,一直受到父亲的阻挠。现在,安安拿起这个武器保护自己,是他没想到的,他的安安长大了。
二叔脸色一沉,他也是艾月的股东,当然知道艾月的经营状况。之前一直埋头国内市场,当初入股艾月,除了抄底之外,更是想了解海外市场的运营。现在这个生死关头,艾月确实是扼住了昱音的咽喉。
贺涵军先是一愣,随后也笑了。他笑在场的叔侄三人,做了多年的狐狸,自认为是布局高手,喜欢把身边的人当成棋子,却都小瞧了这位贺家儿媳,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安安,”二叔想打破僵局,“你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二叔,我想要的很简单。”安安语气不再强硬,转而变得很认真,“昱音危难当头,请各人收起自己的心思,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安安的要求在二叔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他原以为安安会为自己,或为贺心航争取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想要一个清明的工作环境。以他对安安的了解,这个小白兔是个做事的人,不擅长也不喜欢内部争斗,想要的这些,确实符合她的性格。
“你就不怕渡过难关之后,我会秋后算账?”二叔似在提醒她,这个时候,她可以提出更多要求,再过分的要求在这个时候也不过分。
“二叔,您要是秋后算账,我就回家为心航洗手做羹汤。我相信心航不会嫌弃我。” 安安一脸的无所谓,贺心航内心触动,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是的,无欲者无求,更无惧。
安安的一句话,二叔想起了梁凤屏,贺涵军想到自己,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