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扮男装一事,虽说不用束胸,但曼儿还是觉得不妥,决定试探同窗一二。
毕竟这关乎自己未来。
她性子耐不住,让她学大姐在回春堂一坐就是一整天,学二姐在家里整日闷着,那不是要自己命?
于是刚回府衙,她就勾肩搭背一个同僚。
这同僚读过几年书,家中又找了关系,是府衙做案卷整理之一,不如她那些兄弟个个黝黑,他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身上整日一股皂角味儿,没有读书人的说教味儿,曼儿同他关系不差。
“关兄,我近日有个疑惑,你脑袋瓜好使,不如替我分析分析?”
“……”他脑袋瓜哪有眼前这位好使?郭玉满可是大人身边的大红人。
到底不好驳了对方面子,关予做出请的手势,一面拨开她那只胳膊,饮一盏凉茶,静听。
曼儿:“是这样,我若是女子……”
“噗——”凉茶喷出。
曼儿见状,忙拍他背脊,“你慢着点。怎么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喝茶跟牛饮似的,比我们这些行武之人还急?”
一些整理案卷的人频频往二人看来,竖耳聆听。刚刚二人神神秘秘的,他们忙于手中事,并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见关予反应异常,这才起了八卦的心思。
“你说我急?”关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
曼儿不以为意,“这不明摆着吗?安心安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哪用得着她笑?关予第一个笑出声。
关予扫了眼四周投掷来的好奇,对曼儿道:“你要不要再重复一遍自己说的话?”
曼儿自觉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重复道:“我若是女子……”
针落有声。
话还没说完,引来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扶着我,我腹部笑得疼。”
相较于这些同僚的仰天长啸,还有种差点收不住声的架势,关予的反应反倒平静、正常许多。
曼儿不明所以,看向关予:“我笼统就说了五个字,这么有笑点?”
关予一言难尽。
须臾,关予道:“你先说说,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曼儿眼珠滴溜溜转了圈,胡诌一通:“欸,还不是太受姑娘们喜欢了嘛?前几日泛舟就有不少姑娘扔花,小舟险些沉了。”
这说法夸张了点,但郭玉满在蜀郡知府大人手下做事,的确有不少姑娘打听。
官家庶女、商家富女们在知道她武功出色,保护郑大人安危同时,还侦破了几桩案子,虽说背景是农户起家,但如今家境殷实,不少人家都盯着他呢。
关予:“所以,你就想做女人?”
曼儿挑眉:“我做女人有何不妥?”
正巧,来送案卷的几个平日出生入死的兄弟前来,听闻曼儿的话,先是哈哈大笑一声,旋即箍着曼儿肩头,迫使她打了个转。
“你这前后一样平……呃?”男子先拍了下曼儿前胸,没发觉异常,又拍了下曼儿的臀部,意外诧异。
曼儿没觉不妥,甚至好奇他人评价:“咋样?”
她若现在是女身,早给登徒子过肩摔了,谁让对方是生死兄弟呢。
过命的交情,矫情个什么劲儿?
但这样的行为,可不能让家人瞧见了,否则爹爹又是一阵威胁。
“可以啊小满,你这臀是怎么练的?挺翘!”
“啊,习武之人不都如此吗?”
说着,曼儿拍了下对方的翘臀。
啪。
声音很响亮。
关予眼角直犯抽抽,“你俩就是亲兄弟,也得注意一下场合吧?”
曼儿似乎反应了过来,乐呵呵的,咧开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容阳光:“由此可见,我还是有做女子的资本,是吧?”
“……小满,先不说这身材,女子哪有你这般黢黑的?”
曼儿反驳:“那不一定,我听说蛮族的女子擅长马术,经常抛头露面,肤色应当与我差不多。”
“女子哪有你这性情的?大多数不都在闺房之中待嫁?即便是农户,出门在外也遮掩了容貌。”
“我大姐姐就在回春堂坐诊,没有遮掩过容貌。”
“……可你大姐姐并没有与我们这些男子勾肩搭背!”
曼儿想了下,点头,“说的也是。”
兄弟瞅了瞅她:“你想做女子?”
“……做女子不好吗?”
“做女子有啥好的?每月的葵水暂且不提,以后嫁了人,不但要掌管中馈,还要大度为夫君纳妾。”想着想着,这位仁兄就头皮发麻了。
曼儿想了下,又点头,“这样说来也是,还是做男子快活。”
末了,曼儿又凑头道:“我真不像女子?”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要是女子,我倒立吃屎!”
“你要是女子,我立马娶了街头的翠花!”
那翠花快三十了也无人问津,是身上味儿大不说,人还长得奇丑无比,脸上一颗黑痣,痣里窜出一根粗长的黑毛,斗鸡眼还流哈喇子,大约有两百斤重。要不是会投胎,家中不缺一口人养着,年幼时早被家人弃了。
曼儿朝着这位胆大的仁兄竖起大拇指,想着以后即便做了女子也不是不行,太想看这群同僚们实现现在掷下的豪言壮语了。
“小满!大人有请!”
曼儿瞬间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操起配刀就大步朝外走去。
瞧她雷厉风行的模样,关予摇了摇头。
女子?郭玉满要是女子,这世间怕是得女子绝种了,她才能勉强占据女子的位置。
哦不,南馆那些兔儿爷扮女装都比郭玉满像女子。
主要是她严肃时的煞气和寻常时那副不拘小节的爽朗少年样,实在与女子不沾边。
在蜀郡出了桩命案,还是在青楼,郑奕带着曼儿前往,这次穿着官服。
曼儿倒是微服,毕竟她是大人私请的,并不代表府衙一员,倒是参与案件后签了一些文书,无外乎泄露案卷的后果严重性罗列在里面。
一路上,郑奕郑大人并未说话,倒是另一位同行的为她简单说明情况。
“两个死者是寅时洒扫的丫鬟发现的,一个是青楼头牌,另一位……姓楚。”
楚?
这个姓很少见,在蜀郡倒是有一家,但与郭家不熟。
大姐姐跟着娘亲参与几次宴会后,提过蜀郡楚家是京城旁支,而京城楚家又与赵宗之有几分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