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后又说:“慈母皇太后离宫前,特意嘱咐本宫看顾昭容肚子里的孩儿,本宫瞧着昭容肚子也大了,再等些时日,昭容便好生在宫里戴着,也不必来同本宫请安。对了,奶娘和稳婆都挑好了?”
沈氏:“臣妾还在挑,也就这几日就能让人搬入绚萱宫了。”
“如此,本宫便安心了。”
沈氏不知想到什么,倏忽泛上泪意,皇后就问:“昭容是怎么了?”
“臣妾斗胆,就想借此机问问蓁淑妃。”
皇后似笑非笑:哦?”
销雪蹙眉:“问什么?”
“慈母皇太后慈悲,一心向佛满宫皆知,原一切安好,怎地自打淑妃顶撞过后便要离宫?你不孝不敬也罢,怎还叫镇北王气一通母后?淑妃就是这般行事的吗!”
销雪……也不知沈氏知不知道事件原委,又是不是知道原委还故意了。
“沈氏,本宫看你有孕才不和你计较,事件如何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胡编乱造。说本宫不孝不敬,慈宁宫发生了什么你又知道?若本宫真有罪,陛下又并非不孝之人,陛下自会定罪,我祖父不过一闲王,哪有在陛下面前造作的本事?”
销雪看沈氏神色不大好:“沈昭容,与其在这里和本宫吵闹,不若好好养胎,毕竟太后离宫前最忧心你了。再者,你不是蛮喜欢去华阳殿?你大可去问问陛下,本宫同本宫祖父到底有没有罪责了。不是谁声音大,谁情绪激动,谁就有理的。”
沈昭容更气了:“伶牙俐齿,你也就是这样气得太后!”
销雪看皇后:“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这世道,怎么说点实话就成伶牙俐齿了?若如此,那些说假话的婢子都长了几张嘴啊?”
销雪既问皇后,皇后就不能置之不理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知道沈太后和昭容你关系亲密,太后离宫,你难免伤怀,但事情分轻重缓急,淑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淑妃也是,明知昭容有孕,你就不能让让人家?”
“那臣妾还比昭容年轻几岁,昭容怎就不能让让臣妾呢?”
皇后无语:“行了,你也别同本宫卖乖,吵得本宫头都得疼了。”
今日的请安就是在这样的吵闹之中结束的。
次日,沈昭容便告假了,往后几日,沈昭容都没来,许是真的不想见销雪,也是怕了和销雪吵架。
但销雪乐得自在。
沈昭容不在,除却嘉德妃会蛐蛐她两句,淳祈帝又不入后宫,哪有人给她委屈受。
兰苕:“御花园的迎春和杏花都开了,还有山茶,娘娘可要去瞧瞧?”
销雪想想:“也好,瞧瞧去。”
于是乎,销雪同几个贴身奴仆向那御花园深处走去。
走走停停,好不惬意,转眼间便来到了千鲤池,正月的柳枝已然抽出翠绿的枝条,吐出点点绿苞,随着暖风荡漾。
销雪对兰苕笑:“今儿是出来对了。”
青玉指着远处:“娘娘您瞧,对岸也有一行人。”
销雪定睛瞧去,距离不近,没看出什么熟悉的身影,原想作罢,却看见人群之中钻出一个小人,扬了把鱼食。
销雪心说哪家皇子来池边玩?也没个大人在身边。
别是苏皓吧。
这样想着,销雪便往那边走去。
路过半程,透过池岸交错柳树,兰苕说道:“似乎是二皇子。”
几人稍稍加快脚程,却听得扑通一声,而后奴仆惊慌失措,叫喊不休,随即如便听得下饺子一般的扑通声。
销雪心说不好:“鷞鸠,赶前瞧瞧去。”
鷞鸠领着小队人前去。
销雪走到,几人慌忙跪倒给销雪请安。
“都起来吧,怎么个事?”
“都是奴婢看管不力。二殿下一个人在皇子所无趣,便想来千鲤池瞧鲤鱼,奴婢想着从前二殿下便常来,于是便依着人了,不止是今日,前段时间二皇子也天天来的。今儿……”
归思慌了神,带了啜泣:“是奴婢的错,一时不察竟叫二殿下落水,奴婢再也不不敢了,日后定会更小心谨慎,求娘娘恕罪。”
销雪没什么表情,瞧太监已经抱住二皇子了,松了口气:“怪罪不怪罪,轮不到本宫定夺。本宫记得你,你是明姐姐身边的归思?”
归思似乎没想到销雪记得,愣愣地点头:“奴婢是。”
岸上的人接应着,把二皇子接过,虽说救人的动作快,落水没到一刻,但到底是正月,这水别提多冰冷,苏皓吐出污水,小脸凄白,被冻地瑟瑟发抖。
“白翎,去请太医。鷞鸠,带着人去禀告皇后和陛下。归思,给二皇子裹身衣裳,走吧,先去云晖宫。”
苏皓没有丧失意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销雪,销雪蓦然揪心,摸了摸苏皓的脸:“苏皓乖,不难受啊,一会就好了。”
苏皓蹭蹭销雪手心,小脸因苦痛五官扭曲,却似撒娇一般喊了句:“蓁娘娘。”
这么乖的小孩,销雪就有点心酸。
几人给苏皓换了干净衣裳。
太医来得很快:“殿下身子虽底子好,奈何池水实在寒凉,如今隐有发热之势,怕是要受一番苦了。好在救助及时,目前看于性命是无碍,还得看殿下夜里情况。”
难得淳祈帝比皇后来得还快,拧着眉心上下看了遍销雪:“说是小二落水了,雪儿无事吧?”
淳祈帝是抛下批注了一半的折子赶来的,就怕人胡闹自己下水去救人,现在瞧得,算是放心了。
“臣妾无事啊,就是可怜二皇子了,原还清醒着,这下有些发热,人也迷迷瞪瞪了。”
淳祈帝便跟着销雪去看苏皓,果然面上已有不自然的红晕,淳祈帝摸了摸,真是有些烫的。
到底是淳祈帝看着长大的儿子,淳祈帝也有疼惜的,叹了声气:“太医怎么说的?”
销雪便把太医的话复述了一遍,但显然一遍是不够的,因为皇后到了,销雪自得再讲一遍。
皇后人没到跟前,声就传来了:“听得蓁淑妃传报,臣妾便更衣了,但臣妾还是来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