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正是橙黄橘绿时。
简舒禾工作室收到一张生日宴邀请函。
寿星公名为池乾通,是池望的爷爷。
简舒禾一听见池望的名字,潜意识就觉得没啥好事。
“我不去!我混娱乐圈,池乾通混政圈,八竿子打不着,又不认识,去干吗?”
雷姐强烈建议她参加。
“池老没退休前,在宣传司里担任司长,带过、提拔过许多学生。”
“现在那些学生上去了,在A国广电总局担任要职,池老的生日,他们肯定会去参加。”
“池家请你过去唱两首歌,你可以在池老学生们面前刷刷脸,对你以后的星途,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积极影响。”
每个行业都需要应酬往来,娱乐圈更不例外。
娱乐圈所有内容输出、未来方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掌控在A国广电总局手中。
“我想想。”
“我已经帮你应承下来了。”
简舒禾:“!!!”
次日。
去池宅前,简舒禾在车上追问。
“到底谁举荐我去唱歌的?!”
她主业是演员。
偶尔制片方经费紧张,会请她这个性价比高的演员唱bGm。
券姐举手抢答:“你人美声甜、又有高质代表作,现在火得嘞!”
雷姐打了个响指,显然赞同。
一大早,池宅门外停着五十多辆车。
不是豪车,却是编制人员偏爱的品牌,低调高质。
池宅门口。
参加生日宴的宾客,都要排队过安检门。
池乾通以前没退休前,被人捅过,后来留下了心理阴影。
简舒禾过去,看见好几个月未见的身影。
哪怕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池望也会让那角落变成视线聚焦地。
这是长相与身材的魔力。
他似乎等待已久,见到简舒禾,如破土而出的嫩芽,朝气生机,大步迎上去。
“舒舒你来了。”
简舒禾冰冷目光撞上去。
池望笑意一僵,温柔周到:“不用排队,我带你进屋逛逛我家。”
他自然伸手去抓姑娘的手腕。
简舒禾负手躲开,站在队伍后面:“我今日只是来表演,还是按规矩流程走好。”
池望站在旁边等待,视线黏在对方身上,生怕她跑了。
二十三岁的年纪,胶原蛋白足,安静时极具欺诈性,又乖又纯情。
夜幕降临,池宅上下热闹起来。
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衣香鬓影,西装革履。
来表演助乐的还有小品演员,话剧演员,歌舞文艺团等。
但唱流行乐的,只有简舒禾一人。
一个喜剧演员随口打趣,说她像独家定制过来的。
化妆大室内,人声鼎沸。
“往年池老过生日,都挺低调的,今年也不是整寿,怎么搞这么隆重?”
“人心易变,人年纪大了就爱热闹吧。”
“不是,我听说,池少想借这生日宴,接触喜欢的女生,池老疼爱这唯一的孙子,自然帮着。”
“该不会是小简吧?”
“哈哈哈,有可能,但他们这种混政坛的家族,瞧得上娱乐圈的?”
“或许池少玩玩,或许是认真的,毕竟是新时代。”
简舒禾在不算角落的地方做发型,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眼皮微抖。
当晚八点二十一分,她上台连唱两首。
池望游泳天赋高,气运好,自打十八岁在泳坛复出后,所向披靡。
只差一个奥运会冠军,他将集齐国际四场游泳大赛的冠军,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大满贯选手!
明年,池望将参加奥运会,争夺游泳项目的金牌。
谈起这个唯一的孙子,池乾通那是相当有面,日常宴会让他坐在旁边。
“爷爷,就是她。”
池望眼神指了台上妍丽自信的人。
池乾通八十二岁,精神矍铄,望向舞台上唱歌的简舒禾。
音色独特沙甜,气息沉稳,咬字清晰,赢得现场连绵不绝的掌声。
“想追她?”
“准确来说是想娶她,您喜欢她么?”
“婚姻是两个人过日子,你有主见自己选,只要人品好,你喜欢,我就喜欢。”
池乾通思想开放,通情达理。
池望欣喜若狂,倒是池母欲言又止,在大庭广众之下憋了一肚子火。
池望起身,悄然退去。
简舒禾下舞台后,去上洗手间。
憋太久,她打算抄近路去。
必经之路走到一半,有盏灯坏了。
她拐了弯,没走出一米,左边的高跟鞋卡入镂空砖块。
提脚,高跟鞋没反应。
她脱了鞋,蹲下去拔,还拔不出来!
正要放弃时,一只骨节如玉的手从后面绕过来,将高跟鞋拔出来。
“谢——”
简舒禾刚吐了个字,看清人脸,收了笑,伸手去拿高跟鞋。
池望却躲开。
“你要我鞋子做什么?”
“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异能,让你见我就说不出话。”
池望苦笑。
“我说了,鞋子还给我。”
不给算了,她不要了!
简舒禾转身就走,却被扣住赤裸白脚。
“放开我!池望你做什么?”
她挣扎起来,身子差点失去平衡,幸得池望扶了把。
“你要是敢乱来,我喊人了。”
“这里是我家,舒舒别怕。”
池望没被吓到,蹲在地上,给她一个“我不会再伤害你”的眼神。
他摸出个创口贴,温柔而快速贴在她脚后跟。
她今日穿了泣血的高跟鞋,排练加演出,时间很长很紧迫,全靠脚磨合。
池望是见她下台时,步伐不对劲,似乎在忍受痛苦。
想帮她另一只脚也贴上。
简舒禾不配合,挣扎时扇了他一巴掌:“用不着你心疼!”
池望不想惹她不开心,将新的创口贴塞她手里。
“舒舒,这段日子,我特别想你。”
“我有男朋友了。”
池望错愕,讶然,震惊。
简舒禾转身离开,却被蓦地抱住腰。
昔日的梦境成为现实。
池望跪在地上,眼泪如断线珠子摔落,爱于他来说是生命之源。
“舒舒,不要抛弃我。”
“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
“不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发疯的。”
“求你了,我会对你好,我们结婚,我们离开这个伤心地……”
简舒禾将他手指一根根用力掰开,冷漠不近人情。
“我从未真正与你在一起,又谈何抛弃?”
“恨你需要将你放在心里,我现在拥有了很多,爱情、亲情、友情、事业,容不下你的。”
“时过境迁,以前你对我的种种恶,我释怀了。”
“可释怀不代表原谅你、以后与你有联系。”
池望如雷轰顶,跌坐在地上,眼睛被眼泪糊住,看不清整个世界。
原来温柔也会化成夺命弯刀!
原来全都是一场空欢喜!
他知道错了为什么没有一丁点机会!
简舒禾去洗手间,刚要进去,听见熟悉的声音。
池母在跟朋友说话。
“你真能接受娱乐圈的人当儿媳?”
“她配不上,不过池望喜欢得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跟他闹翻,等他们在一起了,有的是机会拆开。”
拿钱让对方离开的戏码,目光短浅且无脑,她们从来不用。
她们这个圈子,表面如笑面虎,谁也不得罪。
背后再来另外一套,以至于对方被谁整了都不知道,甚至反过来感谢她们。
在池母眼里,儿子多么优秀,玩玩可以,结婚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简舒禾能理解,可不爽,高跟鞋踩得很响,进去笑着打招呼。
“伯母?真巧啊。”
池母有一瞬的慌张,很快稳下来,笑眯眯:“巧啊,近两年没见,你越发漂亮了,你唱歌很好听。”
朋友好奇:“你们以前认识?”
池母点了下头:“池望认识她。”
装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简舒禾拨了下耳坠,压住笑:“说起池望,刚才我看他在外面哭,哭得很伤心。”
池母瞠目,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自打池望去基地训练后,情绪一直很稳定的。
但简舒禾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她快步出去。
简舒禾上完洗手间回去。
池宅门外,大大咧咧停着一辆豪车。
那车牌号,很嚣张很有记忆点,简舒禾一眼便认出。
那是她男朋友的。
下一秒,车门打开,霜序过来。
他身上敛着寒戾,目光触及简舒禾,立马释放出温柔。
堂而皇之将人揽入怀里。
“别这样,会被拍到的。”
“有人拍了你跟池望的视频,我买下来了。”
霜序将视频给她看,正是池望今晚下跪求她回心转意的。
简舒禾倒吸一口气:“我说他死缠烂打,你信吗?”
“先回家。”
简舒禾乖乖上车,让雷姐跟券姐自己回去。
回到畅夏园。
霜序牵着简舒禾进屋,步伐很快。
“我明确告诉过他,我有男朋友。”
“我有点吃醋,”霜序压下眼皮,挺委屈的,叹了口气,“亲我吧,你说什么我都信。”
简舒禾踮起脚尖,碧藕搭在他肩膀上,毫无章法轻咬他的薄唇。
“不要醋,我只爱你一人。”
霜序说要做,先抱她去浴室洗澡。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霜序发现她脚后跟有创口贴。
“受伤了?”
“没事,就是擦了点皮,过两天就好。”
霜序还是认真检查了遍,确认是泛红破皮,才稍微放心。
现在霜序很好说话,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简舒禾想摸腹肌,他立马撩起衣服。
这么一摸,摸出了火,连回屋都等不及。
霜序将她摁在浴室墙上,先把她弄出感觉。
“可以了,序哥儿……”
她声音娇媚似水。
被水雾笼罩的透明玻璃,出现两道身影。
一高大颀长,一娇弱玲珑,宛若天作之合。
头顶交叠蜷缩的两对素手,将雾蒙蒙的玻璃擦出长长的划痕。
简舒禾在池宅唱了歌,晚上回家还得接着唱。
不过,一个是循规蹈矩,一个是即兴发挥。
一个多小时过去。
霜序怕简舒禾太辛苦,打算作罢。
简舒禾轻咬他的喉结,话中有话:“过几天我大姨妈要来了。”
霜序:“!!!”
夜的下半场,疯狂拉开序幕。
“阿禾,喜欢我么?”
“……喜欢。”
“有多喜欢?”
“……说不出的喜欢。”
“我在干什么?”
“……”
简舒禾装死。
她性格很迷,时而胆大时而腼腆,风格多变很有意思。
霜序很喜欢她这样,遇到她不回答的,也不会强制逼问。
简舒禾次日醒来,发现两只脚后跟,都贴了新的创口贴。
今天霜序在餐厅里,等她一同吃早餐。
简舒禾落座。
“阿禾,脚底痛不?”
“不痛,问这个做什么?”
简舒禾说到一半,想到昨晚某些画面,低头吃米粉。
自己淡粉脚底随着节奏,一下又一下,打在他腹肌上。
吃完早餐,霜序告诉她一件事。
“池望去年杀了简茉。”
简舒禾脸色煞白。
自己昨晚竟然跟杀人犯那般近距离接触。
如果自己惹恼他,他捅自己一刀……
“不要假设没有的事,”霜序将灌汤包推到她面前,“昨晚你嘀咕想吃这个。他会付出代价,不会再有伤害你的机会。”
简舒禾点头,没再问其他问题。
池望这个名字,将永久封存在她二十六岁以前的记忆里。
吃完早餐,霜序接了个电话。
“下班时间发,让大家有空及时吃瓜。”
“好。”
当天下午六点十分。
一名女护士,实名举报自己的医生丈夫收受巨款,利用职务便利,往青年演员简茉身体注射死亡药剂,最终致死。
有药物处方单,证据确凿。
医生丈夫主动自首企图减轻罪行,指出幕后主犯——池望。
池望是谁?
他是A国年轻体坛明星!
再拿一枚奥运金牌,他就是国际大满贯!
爆料一出,多个社交媒体瘫痪。
相关部门成立调查专项组,着手调查。
池宅两天内,体会到极喜与极悲,此时乱成一锅粥。
池宅客厅。
“你真是无法无天,连人都敢杀?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让你动杀机?!”
“她该死!就是重来一百次,我都要弄死她!”
说来说去,池望就这三个字,没有丝毫后悔,反而目露狰狞,态度执拗。
池父扬手要打,却被池母护住。
“打他也不能解决问题,老池,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能想什么办法?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池父呼吸困难,顺着胸口,缓缓跌坐在沙发上。
他又怒又怕,眼泪也随之落下。
杀人,是要偿命的。
可这是他唯一的亲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