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的好时节。
霜序在叶府背了十来分钟台词。
简舒禾从外面进来,往他面前放了一盒老酸奶:“请你吃。”
大前天,自己低血糖头晕,霜序给了她一颗特别好吃的巧克力。
霜序挑眉,松弛的坐姿散发着股慵懒的矜贵,静待下文。
“这个牌子的老酸奶很好吃,影视城这边基本没有卖,我昨晚出去逛街看见两盒,就买回来了。”
霜序道了谢,开盖时发现盒身沁出了一层水雾,微微冰凉。
——她昨晚买的,特意留给自己。
霜序自幼身体不好,基本不吃冰的,知道她喜欢这个老酸奶,便说分她一半。
“我昨晚吃了一盒,”简舒禾摆了摆手,有些腼腆,“你快点吃,不然别人见着了,又得调侃。”
男女主相杀时,霜序跟简舒禾饰演的角色已经甜甜蜜蜜了N个来回;
男女主牵手时,霜序跟简舒禾饰演的角色已经上了好多遍高速,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以至于剧组人员见着霜序跟简舒禾,都会调侃一句“你娘子”“你夫君”。
霜序很听话,吃得非常快,却不见半丝粗俗。
老酸奶是微凉的,心却是暖的。
简舒禾喜欢拍照记录生活,每次换新妆容和服装时,都会自拍,等剧播时放社交媒体营业。
霜序换好沾血破烂的官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我们搭档这么久,都没合照。”
战损妆真的有股宁折不弯的野性。
简舒禾很欣赏美好的人与物,让他进入镜头里,自己对着镜头嘟嘴翘手指。
“你那么高衬得我有点矮,快弯下腰!”
演了叶盏一个月的宠妻,这会说话的语调都很像,骄纵且亲昵。
霜序心尖微痒,微曲膝盖,见身侧的人像麻花般扭来扭去,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
“拍照就要作,越作越好看,”简舒禾不以为意。
“嗯,你说得对。”
两人贴得近,霜序只要稍微偏头,就能亲到她的耳朵。
上周在戏中,他含过那耳垂,很软很香。
*
场记打板,新剧情相接,屠柠与叶盏会历经千帆,感情再次加固。
叶盏被鞭笞五十鞭,傍晚被抬回叶府。
屠柠见他后背血肉模糊,蹲坐在床边,用脸颊贴着他微凉的手,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
“盏哥儿,算了,我不求公道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她好不容易有了爹娘,却成了一场空。
不能再失去丈夫。
叶盏感觉自己左手都被眼泪淋湿了,嘶哑地安抚她:“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不哭。”
为了妻子,他得好好活着,再不能意气用事。
可朝堂波谲云诡,分为太子与四皇子两党,党同伐异。
叶盏因中立态度,受到诸多刁难,仕途走得艰难。
屠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整日泡在藏书房,恨不得把书读烂,偶尔能发散思路帮夫君一把。
太子找上门,送上了屠家满门斩首的真相。
姜皇后觉得屠家经商,无权无势好拿捏,是只待宰肥猪。
便让姜氏杀了肥猪填充私库,顺便接手屠家的棺材营生,为日后造反练兵提供银两。
叶盏又想到自己做木匠的父母,因为手艺精湛,为一五品官员的老母亲做大寿椅子。
椅子不知被谁弄坏,官员老母亲相安无事坐了两天,第三天摔地上直接魂魄归西。
官员怒不可遏,罔顾王法弄死了他父母。
自己死里逃生,晕倒在蛮村,被屠柠一碗豆腐花救活。
这肆意践踏王法的世道,自己跟屠柠能安稳终老吗?自己未来的子孙会不会遭苦难?
叶盏这一瞬间发现,无人能在浑水中一尘不染。
既然无人做第一人,那他便去做这第一人。
“叶盏,你站哪边?”
“我站正统。”
太子笑了:“孤知道你自小练武,你放心去挣军功,孤会照拂叶府的。”
叶盏朝他隆重作揖。
才华横溢的俊儿郎,要弃笔从戎。
要为太子争军权!
要为屠柠和自己子孙,争一片青天!
得知叶盏要从军,屠柠并没有反对。
往日不来月事时,顶多一夜来两次,她就瘫成咸鱼哭着求饶说不要。
如今每夜强打精神缠着要个四五次,将叶盏勾得又爱又恨,自然都给她。
事后,叶盏要抱她去洗澡,屠柠红着脸拒绝了他,气喘吁吁将下半身稍微抬高。
叶盏头疼:“柠儿,等我回来再要孩子,现在不适……”
“我不!”
屠柠是个有主见的,她犟起来,叶盏别无他法。
出征前一天,叶盏怕妻子孤寂多想,带回一只狸猫:“你好好养着它,等它胖成球,我就回来了。”
狸猫身上有白黄两色,左边嘴上有一圆点黄。
屠柠发现是只媒婆猫,很喜欢:“好。”
简舒禾躺在床上,察觉眉心被柔软的薄唇亲吻,笑着睁眼坐起来。
“序哥儿,你出征这天,没有亲我的!”
霜序半路折回来,刚才亲她,是他带入角色后的下意识行为。
张苏同站霜序这边:“他行军打仗好几年,跟妻子离别前亲一下,不过分吧?”
一个多月的相处,张苏同亲眼见证霜序增删一些戏份,让剧情变得更加精彩。
“我觉得出征前不亲,等出征回来后再亲,”简舒禾有自己的理由,“先抑后扬,情感宣泄会展现得更好。”
霜序同意:“也是,观众看多了吻戏也会觉得油腻。”
舒霜cp粉冯帆心想:油腻针对的是长相丑、一把年纪还装嫩、言行举止下头的!你跟简舒禾一天亲八百遍都不腻啊!
场记再次打板。
霜序坐在床沿,轻轻将简舒禾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怎么都看不够。
他眼神由万千柔情变得冷硬,旋即头也不回离开叶府。
紧闭双眼的简舒禾,眼角滚落一滴泪珠。
*
秦肆言赞助了《见此良人》网剧,提的第一个要求便是去剧组看看。
他拒绝了剧组的隆重接待,在午饭时间独自进了影视城。
冤家路窄,碰上了想去找简舒禾吃饭的许赫章。
“许赫章,别缠着简舒禾,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斯文绅士的许赫章,丝毫不带怕,寒着脸。
“尽管放马过来。我已经知道,你用霸王合同将舒禾绑在身边,她对你根本没一点感情。”
“关你屁事?”秦肆言被戳到痛处,态度恶劣,“她对你就有感情?”
“我们以前……”
“你这人真没意思,”秦肆言很烦地打断,“也就过去那点记忆拿得出手。”
“至少那段过去是真的,她为我付出了真情实意,”许赫章很会挑人痛处扎针,“而你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只是用强迫手段用钱买的,仅此而已!”
“假的又如何?至少她愿意花心思装,”秦肆言阴恻恻,散发着股极其浓烈戾气。
他像炫耀又像刺激:“她会用各种语言喊我亲爱的,会在我怀里撒娇,为我下厨,每晚给我发晚安短信,她现在搭理你吗?屁都不是!”
吵着吵着,许赫章不经意瞥了眼屋内,发现简舒禾人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