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赫章梳理清楚内心所欲,脑子也好用了许多,想起捅伤自己的人是谁。
他受伤的第六天,警方根据线索抓捕了目标嫌疑人。
捅他的人曾在娱乐圈混过,名为向勒晟。
三年前,他被许赫章选中做网剧里的男二号。
他长相不错,情商又高,所有人都相信他很快会飞升,他自己也这么想,整个人迅速膨胀,胆子也大起来。
有同行嫉妒他,偷偷向许赫章爆料他学历造假与约炮撩骚。
许赫章对自己的事业一向很谨慎,立马让人将他的戏份全部删掉,整套操作并没有大肆宣扬。
可网友挖瓜的本事不小,加上狗仔营销号的助力,向勒晟做的那些事被陆续曝光。
时隔不久又被爆出有政治底线错误问题,他的各社交媒体都被炸号,从此娱乐圈查无此人。
向勒晟对自己犯下的错供认不讳:“是他活该,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多捅他几刀!”
古熹看到大孙子受伤的新闻,急得险些晕厥。
许赫章赶紧给她打视频,再三保证没事,还说了简舒禾救自己的事。
“这丫头她。”
算算日子,不就是简舒禾来看自己的那晚?古熹心下一惊,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舒禾她是真心待你,我知道你还对简茉心存念想,可……”
“不念了。”
声音虽低,古熹听得一清二楚:“没骗我?”
“我跟舒禾是情侣,”许赫章顺水推舟承认这层关系,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你传媳玉镯都给她了,我能不同意?”
“你小子!”古熹扬作势要赏栗子,隔着屏幕,又放下来,“好姑娘在市场不流通,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她好像在完成什么任务似的,隔三差五就催。
许赫章垂眸望着手上的留置针:“我改天问问,她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以前这大孙子总是含糊其辞,现在终于有了点明示,古熹欢天喜地起来,叮嘱他速速养好身子。
许赫章不想待在永益城治疗,转到上景城的私立医院养病。
*
简舒禾把自己做的茶叶送到秦心居,然后泡了杯:“亲,这是我出差时特意为你做的茶叶,快尝尝。”
这茶就差喂到自己嘴边了,秦肆言不喝也说不过去。
刚端起,唇还没碰到茶杯,就听她问自己味道如何。
实在过于殷勤。
喜欢得紧。
因为是冬茶,味道鲜爽,茶香清新芬芳,韵味悠扬。
男人压着微微上挑的嘴角弧度,口是心非道:“也就那样。”
简舒禾心里骂了句闷骚,戳穿他:“这杯你都喝完了。”
“我喝白开水止渴,不代表我就爱喝白开水,懂?”
简舒禾点点头,开始谈正事:“大年三十那晚正好是周三,我想回家过年,可以吗?”
原主母亲思念自己,隔三差五就偷偷在远处看自己。
秦心居现在只有两位男主人,每次过年都很冷清。
秦肆言没有立刻回复,似乎在做什么抉择。
简舒禾绕到后边,给他肩部按摩:“我有两年没回家,我想我妈了。”
“不是恨你父母害了你?”
“我以前恨过,纵然他们有再多的不好,可没短我吃喝地将我养大,也曾真真切切爱护过我。”
“这些年起起伏伏我悟了很多道理,人的一生都在失去,我想珍惜当下,把握住能把握的。”
秦肆言似乎听到什么不可能的事,侧过头看她,似乎要看透她的心。
除了外人给她贴的秾艳标签,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欲望与方向,眼神坚韧如磐,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可比以前那个没主见的怂包样好太多。
“力量再重点。”
简舒禾低头一看,他竟然闭眼享受起来了,只能暗自使劲:“这个力道如何?”
“往两边挪一下位置。”
就在简舒禾觉得手好酸,准备不哄了,届时直接翘班时,秦肆言点头了。
简舒禾又是一番花言巧语,秦肆言最近似乎吃多了大饼,有些消化不良,不太买账。
简舒禾去厨房做石榴糕。
石榴表皮圆滚顺滑,沾了些水,加上她有些心急想快点弄完走人,水果刀打滑,切到中指。
简舒禾屏住呼吸,正要处理,转念一想,跑出去,将受伤的手举到秦肆言面前。
“宝,我受伤了,好疼啊~”
她手部是湿的,血液沁出融入水中,扩散得很快。
“手切断没?”
秦肆言情绪很稳定,让人拿来药箱,只是下人说帮忙时,被他直接无视,亲自动手处理伤口。
“别这么用力挤,”简舒禾揪着他的衣袖,呼吸急促,“好痛。”
“正好长点记性,下次小心些。”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轻了不少,拿了个黄棕色创可贴准备贴上去。
“用星黛露图案的创可贴好吗?”简舒禾还有心情挑选款式,指了一下,“不是粉色的,是紫色那个。”
“别多事。”
秦肆言声音很凶,最终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简舒禾垂眸,一道狡黠一闪而过。
……
给池望的茶叶,简舒禾快递寄过去了。
许赫章掐着手指算日子,简舒禾拍茶叶代言回来也四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刚给驿站打了电话,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未签收的快递。
助理拿紧急文件给他签,签完正准备离开,却被喊住。
“工作室那边,这周有人给我送茶叶吗?”
助理愣了下:“每天送礼的很多,没太注意,您要是着急,我现在让运恒帮您看看。”
二十分钟后,运恒打来电话汇报:“这几天送茶叶的礼盒有十个,分别是王总、蔡总、徐总、南宫总……”
电话开的是扩音,直到全部汇报完,许赫章都没听到想要的,脸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失落。
“毛哥,老板到底想找谁寄的快递?”
许赫章搭在床上的手微微蜷缩,嘴巴像涂了502胶水张不开。
以前,他对下属三令五申,谁敢私下联系简舒禾,就卷铺盖走人。
在一段感情里,掌握主动权的那个,如果习惯了高高在上,哪怕想拉低姿态求和,也会经过一段自以为是的尊严煎熬。
“没事,你走吧。”
助理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许赫章生怕错过来电或V信,隔一会就看一眼,手机都摸得发烫了。
正烦着,古熹给他发了张茶叶照片,附带语音:【舒禾送过来的茶叶,香得嘞。】
或许简舒禾怕自己不收,迂回送到古熹那边?
想到这个可能,许赫章一扫愁容,打电话试探:“奶奶,是舒禾送给您的茶叶?”
“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是我年纪大了,听错不成?”
古熹沉浸在虽然许家没生出贴心小棉袄,但有个现成的。
“舒禾丫头说自己亲自炒的,让我偶尔喝点,不要过量,你有事吗?”
“……没事。”
挂了电话,许赫章更烦了,甚至胡思乱想。
——不是给自己的。
——自己不是她重要的人吗?
护士路过哎了声,急速过来给他拔针。
点滴打完了,他手背倒流出十多厘米的血液。
许赫章躺在床上瞥了眼,无动于衷,像夏日失去鸣叫欲望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