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带缠在脸上,双眼无法视物的白连岳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没有视觉,手脚无法动弹,听觉尤为明显,此时他能听到身旁人正在肆无忌惮地和人讨论他的价值。
很可笑,在所有珍贵货物中,他竟是最值钱的那个。
这是他被抓的第二天,亦是他此生最难堪的一天。
从前十几年里,他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会被人锁进囚笼,抬上拍卖台,近乎全裸地任人围观,那一刻他胃里翻腾,难受得要命。
肮脏的视线,极致的赞美,恶心的欲望……
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见到人性的丑恶,暗恨自己的大意与马虎。
前段时间白连岳放寒假了,同学邀请去又有了新特色的白虎星系玩,他没怎么思考便同意了。
后来取得家里人同意之后,他便和一群同学坐上了飞往白虎星系的星舰。
至于在为什么会被人贩子抓到呢?
其实他也不清楚,只是某一天晚上外面有人敲门,说是查房的,可能是因为刚被吵醒睡意朦胧,意识不大清醒,脑子不够灵活。
没有多想直接下床打开门,打着哈欠侧身让人进屋。
“查吧,随便查,你要查什么都行。”
反正他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东西都在他的空间钮中。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人没往屋内走,而是停在他身边不动了,他眨眨眼奇怪地歪头看着人,眼中水雾渐去。
“呜~你?”
手帕刚捂在嘴上时,白连岳的大脑瞬间清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坏人,神情不愉,脚下狠狠踩向男人的脚,手肘后怼,试图逃脱束缚。
只是手帕上的迷药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他的意识迅速消沉,反抗的力道近乎于无,双手无力下垂,沉重的眼帘遮住他的眼。
昏迷前,他听到那人得意狂笑,“极品,真是极品,这次赚大了。”
再次醒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全身被绳索束缚无法动弹,嘴里也塞着东西。
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自己被人贩子抓了,并且马上就要被卖掉,他昏迷了半天。
看守他的人还说惊奇他醒得太快,旁人如果中了对他用的那种迷药,至少要昏迷一天,而他仅仅半天便醒了。
白连岳心绪震动,许多疑惑浮上心头。
在被抓之前,星舰还有三天才能到下一站,如果距离他昏迷只过去半天,那就说明他还在星舰上才对。
可是星舰上怎么会有人贩子?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抓人。
想到自己先前连监控都没看一下傻兮兮地给人开门,欢迎人家进来抓他,脸瞬间就绿了,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巴掌。
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怎么能那么蠢?
这种自责与后悔交加的情绪一直维持到被人扒光衣服扔上拍卖台,听着拍卖师对他的介绍,光速转变为羞耻愤怒,以及想杀光台下所有人的恨意。
如果真的落在那些人中的哪一个人手中,他宁愿去死。
台上的拍卖声顺着并不隔音的墙壁传入后台,一件又一件奇珍异宝以高昂的价钱拍卖出去。
白连岳悲哀地想,马上就要到他们这些货物了。
可能是因为所有货物都被喂了药关在囚牢里,后台关货物的房间里只有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意兴阑珊地守在门口。
男人打着哈欠,色眯眯地看着活色生香的货物,心中浮现出无法播放的黄色废料,嘴角情不自禁流下缠绵的口水。
这样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悄悄向他靠近。
“嗯?”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在背后黑手将要将之放倒时,揉着肚子霍然转身,正好看到身后站着的口罩服务生。
虞熙心惊,眉头一跳心中发狠,正打算抬手直接将人敲晕,男人便一脸惊喜地抓住他的手。
“哎呦,我突然有点肚子疼,你来的这是时候,快过来帮我看一下他们。”
说完,也不等虞熙说什么,提着裤子一溜烟往卫生间溜去。
“……”
这就混进来了,也太简单了吧。
今日幸运值点满的虞熙扫视一圈确认屋内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反手关上门,听着外面激烈的拍卖声,知道自己要快点行动了。
走到只关着白连岳这个顶级货物的金属笼旁,右手抚在钥匙孔上,用异能汇聚成一把崭新的钥匙。
“咔嗒”一声,古朴的金属锁开了,跪在柔软的床上,虞熙直接掀开绑在白连岳脸上的布带。
“喂,你还好吗?”
“虞、虞熙?”
瞳孔骤然放大,白连岳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光明后,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虞熙,而不是那些他以为恶心至极的买家。
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那双形状类似、颜色类似的眼眸,看上去简直像是个被欺负得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怜。
“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被抓了?”
白连岳惊恐地猜测,也许是这两天的经历太过碎三观,哪怕虞熙正在解他身上的绳索,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
将绳索全部扔到地面的虞熙抬头看了看他要哭不哭的神情,有点头疼,安慰人什么的他还真不算擅长。
“没事了,很快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温柔地揉了揉白连岳柔软的发丝,从空间钮中找出一套衣服递给他,示意他先穿上。
一见到这套明显比他的体型大了一圈的衣裳,白连岳突然觉得有股虚无的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却吹得他的肌肤阵阵发热。
羞耻心作祟,他手脚并用迅速穿上衣服骂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穿衣服最快的一次了。
在白连岳涨着通红的脸穿衣服的时候,虞熙如法炮制打开剩下的六个笼子,相继查看里面里的情况。
好在没人伤得太重,有些就算看着满身是伤,其实也只是皮肉伤,回去之后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估计那些血淋淋的皮肉伤,是那些人为了迎合某些客人奇怪的癖好特意制作的。
这里一共有七个笼子,有的人住单间,有的人住多人间,也许是因为在卖家眼里,他们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些,虞熙心中厌恶更甚。
将同类当做货物肆意买卖,还真不是人。
“还能走吗?”
等所有人身上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衣物后,他快速扫视一圈,看向外伤最严重的那个。
那是个脸上失了血色的少女,她扶着金属笼,额上是痛出来的冷汗,眼神却足够坚定。
“能,我们赶快跑吧,前面的拍卖好像要结束了。”
既然有人来救她,那她绝对不会辜负救命恩人的一番苦心。
如果走不了的代价是留在这里任人买卖,那么哪怕双腿如刀割般疼痛,她也会拼尽全力奔跑。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的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