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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忘尘心中一紧,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阴冷的气息正缓缓逼近。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压低声音道:“别慌,稳住。”

他缓慢地抽出腰间的符咒,灵力在指尖凝聚,迅速将一道隐匿符贴在身上,随后猛然回身,眼前一片昏暗的光影中,那块紫黑色的噩梦残蜕边上,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只婴儿的小手,短小的手指被黑雾包裹着,看上去极其弱小。从裂缝中伸了出来,不停的朝着噩梦残蜕上挖着什么。

那小手每一次动作,那噩梦残蜕的颜色便会浅上一分,那小手则是加深一些,不过这样动作三五次以后小手便缩了回去。像是吃饱了一般。

毛忘尘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盯着那诡异的身影。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这是鬼气,他在曾不止一次的从其他师兄弟捉回来的村民身上见到,只是都没有这般强大。

阴暗,怨念,憎恨,无休止的负面情绪从那个婴儿轮廓的黑雾上散发出来。

毛忘尘毫不犹豫的抽出身后长剑,这也是他的长剑第一次在石镇出鞘。

石林分明的看到那是一把样式古怪的剑,剑上镌刻着看不懂的铭文,一条条血红色的波浪线沿着整柄剑身勾勒,看上去血色凹槽,端地的有些骇人。

“斩妖除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毛忘尘低低的说了一句,顿时剑上的凹槽亮了起来,像是有什么被唤醒一般,毛忘尘手中的长剑瞬间发出一道红光,那些血红色的波浪线仿佛活了过来,剑身上的铭文闪烁着微光,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

婴儿手指从裂缝中缓缓缩回,仿佛感受到了长剑的威胁。那股鬼气却未消散,反而更加凝聚起来,黑雾中,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它漂浮在井口上空,双眼空洞,嘴角微微咧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似乎在嘲笑着毛忘尘的不自量力。

一剑飞仙,难以形容这一剑的轨迹。

石林只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浑身气质像是出尘的仙。

没有声响,一道红光无声无息的贯穿了婴儿的身体。

下一刻,那婴儿无声无息的湮灭了,就想从来不曾在这个世上存在过一般。

可然而下一瞬,又一只散发着黑雾的小手又从井中钻了出来,紫黑色的小脸趴在井边,用一双充满怨毒的双眼瞪着毛忘尘。

“死。”毛忘尘语焉不详,再一剑挥出。红光闪烁带着无尽的锋锐,再度将鬼婴斩灭。

然而,不过片刻又冒了出来,根本就除之不尽。

“好古老的鬼气,这感觉。”毛忘尘双眼微眯,盯着那鬼婴若有所思。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有个猜测,或许当初那皇妃用来祭祀的就是婴儿吧。”毛忘尘盯着噩梦残蜕上那遍布的干涸血迹,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皇妃大人不可能用婴儿做这些事,只有我...不...没有人。”石林像是说错了话一般,急忙掩住嘴。

“井中的真正鬼物早就已经跑走了,这新出现的婴儿应该是皇妃使用婴儿祭祀后诞生的产物,鸠占鹊巢。”

毛忘成回过头看着石林,“也就是说让你感觉到荣幸的皇妃,亲手炮制了诅咒给你们这个镇子,然后离去。”

石林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会。怎么可能,我家祖祖辈辈都跟我说,我们是石朝皇族后裔,皇妃为什么要害自己人?”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能感觉到那婴儿身上的恐怖怨气。恐怕它就是那些无数被祭祀又不愿意清晰散去的孩子的真灵的融合体。”

“每个夜里都在痛苦哀嚎,无尽悲鸣,彼此纠缠在一起。给你们镇子下了这样恐怖的诅咒。”

“虽然值得同情,但是不该存在。”

石林彻底瘫软在地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将他心念彻底崩塌的事物。

“不会,不会的,我祖辈都是做这个,遵从祖训,要将镇子里所有的畸形儿祭祀在这里,不会有错,怎么可能有错。”

“我...我不仅是看守,还是刽子手。难道是我亲手扼杀了一条条生命,反而助长了这些个诅咒。”

“不...不可能的,不会的。镇长跟我说该这么做的,怎么会有错。”

“有错的是镇长,是每一任镇长,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石林有些崩溃,眼睛里尽是空洞,没想到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竟然是个空。别说,是个空都好,却没想到他坚守的正是给镇子带来灾祸的源头。

毛忘尘神色淡淡,似乎早就猜到了。

“你果然隐瞒了不少,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来这儿,明明是你家儿子出生的大喜日子。这些日子我在镇子里打探消息也确实猜到了不少事情。”

“难怪,你怕不是想把你自家儿子也祭祀了吧?你这么坚定的拥护祖训吗?可有没有想过它有可能是错的?”

“关于你所说的皇妃,井,祭祀的故事我早就旁敲侧击猜了出来。听旁人只是说畸形儿一出生便要被带走杀死,却没想到这个带走竟然是被你带走拿来祭祀这口井。”

“重复这般愚蠢的行径,难道你没发觉其他村民口中,近二十年来畸形儿的数量比之之前大大增长了嘛?”

“二十年前,可只有小菱儿一人而已。”毛忘尘口中淡淡,神色淡漠,像是一名不近人情的天神高高在上的审判着人间的罪恶。

石林的脸色煞白,他的心神已经完全崩溃,双手颤抖不已,似乎无法承受这个沉重的真相。他怔怔地看着毛忘尘,似乎还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能够让他心安的解释,可毛忘尘的表情冷漠,话语如冰冷的刀锋,直刺入石林的灵魂深处。

“我只是遵循祖辈的教诲……这是为了镇子的生存……”石林喃喃道,仿佛在自我安慰,但声音却愈发微弱。

“为了镇子的生存?你们确实在守护,但你们守护的,恰恰是诅咒的源头。”毛忘尘缓缓道,声音虽轻,却犹如雷鸣般震动石林的内心。

“你们以为一次又一次的祭祀可以安抚井中的鬼物,但你们根本没意识到,每一次的祭祀,都是在为它提供力量,让它更加强大。那些畸形儿只是表象,真正的恐惧,来自你们自己不断助长的恶果。”

“哼。”毛忘尘口中轻哼,没有任何感情。

“在得出酸涩的苦果之余,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是否是种地的土壤出了问题?”毛忘尘转过身去,再也不看石林一眼。

这家伙只是个可怜人,一直按照祖辈的规矩,不停的抱着这是对镇子里的人好,重复着杀畸形儿,祭祀井的过程。却没想到这恰恰是助长了井中那成型的鬼婴,助长了那形成畸形儿的诅咒。

他只觉得为何越杀越多,从没考虑过这给他带来的信息是真是假,从没分辨过那孩子们的哭声是多么痛彻心扉,从没思考过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陆川漂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自然是知道井中那逃跑出去的第一只鬼物,也就是世间的第一只鬼物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不知何时侵入了陆川的婴儿之身,却鸠占鹊巢,就像这鬼婴一般。只是后面陆川又恰好有两个关爱他的父母给他忘春秋,救他一条命。

才让他度过了一段真实又虚假的童年。并不是所有的鬼物一开始便会作恶,若是肥沃的土壤也得不出酸涩苦口的果实,想比起其他人来说......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石林的眼神逐渐涣散,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完全崩塌。多年来坚守的信仰,竟成了镇子灾难的根源。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动手,都是在亲手加深这场诅咒。

毛忘尘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自信满满的镇守者,心中并无怜悯。“你们祖辈的决定,或许是出于无知,但现在,你该知道真相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井中的鬼物已经失控,再继续祭祀,只会让它彻底吞噬这个镇子。”

石林颤抖着站起来,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魂魄。他喃喃自语:“那……我们该怎么办?镇子的人……他们怎么办?”

毛忘尘收回长剑,目光深邃:“眼下的局面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要想解除这个诅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面对井中的真相。”他看向阴暗的井口,那里阴气依旧盘旋不散,仿佛深渊中的恶鬼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石林呆立片刻,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毛忘尘的袖子,声音带着几分绝望:“不可能!那井下的东西,谁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你不要进去,镇上的人需要你,你……你会死在里面的!”

毛忘尘淡淡一笑,微微抽回袖子,坚定道:“既然我下山了,就已经决定面对一切。这个镇子欠下的债,总要有人来还。我不会让它继续下去。”

他回身,准备向那诡异的井口迈出一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石林,声音低沉:“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就去告诉镇上的人,停止那些愚蠢的祭祀。鬼物诞生于怨气,怨气源自人的恶行。想要结束这场噩梦,必须从源头斩断。”

石林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看着毛忘尘坚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恐惧、愧疚,还有无尽的后悔。他站在那里,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所有的罪恶感一瞬间压垮了他。

毛忘尘不再多说,缓缓走向那口紫黑色的井口,剑在手中,寒光四射。他心知这一战,或许是生死未卜,但他从未畏惧过。诅咒与怨念,他已见得太多,这一次,他必须将其斩断。

毛忘尘如同出尘的仙人一般,一步步走向小井。

一下将古碑掀开,跳了下去。

井口传来阵阵低沉的呼啸声,仿佛在等待着一场不见光明的决斗。毛忘尘的身影逐渐没入阴影中,四周只剩下石林一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天际,乌云渐渐聚集,狂风大作,仿佛预示着一场滔天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