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沧听着我的话,眼中露出伤色。
朝我幽幽地道:“是啊!杀罗刹,就不算杀人,怎么了?”
所以这是承认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阵发闷。
看着昏倒在沙发上的梅主任,不再理会凌沧,试了下鼻息,很微弱。
不过这会皮肤,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我掐了下人中,没一会她就幽幽的醒了过来。
见到我,率先就是一句:“我的金子呢?”
凌沧冷呵了一声,跟着往前一步,指尖她额头一晃。
好像有什么火光一闪,梅主任整个人瞬间就是一个激灵。
跟着似乎有点怅然所失的模样,重重的松了口气,眼中浑浊之色,慢慢消失。
整个人倒没了原先的衰老无力,脸上带着红光。
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忙轻唤了一声:“您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扫了我一眼,脸上露出释然的苦笑。
幽幽地道:“没想到,临了,还有这么一劫难。”
“也是我太贪了,太没安全感了。”梅主任推开我的手,慢慢站起来。
朝我沉声道:“我孤家寡人,总怕自己没人照顾,想着有那块金子,以后就能请保姆。侄子侄女知道我上有这么一块大金子,也会上赶的讨好我。”
“哪知道,就这么被迷住了。”梅主任一步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才幽幽的道:“那金子,就在镇的金店里,已经卖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找吧。”
跟着蹒跚的往楼下走去。
我追上去,伸手想扶她,她却头也不回的摆手。
也是!
她自来要强,刚才我们一句话都没问,就将我们要知道的说得一清二楚。
这会肯定也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命不久了,就算死,也要回去死。
我看着她扶着楼梯,一点点撑着下楼,心头莫名发着酸。
其实我对她没什么好感。
毕竟谁想楼下住着个灭绝师太呢?
晚睡点,稍有点声音,她都会推开窗子说一句:“还不睡啊,明天不上班吗?”
更不用说,做什么发出声响的事了,连放个音乐都不感。
我搬出学校宿舍,就是想自由,到这里后,更不自由。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她见不得我经常点外卖,煮泡面。
做点好吃的,都会给我留一碗。
我吃了她东西,有时买点水果,路过她门口,也会给她留几个。
其实我知道她贪的是什么,不是钱,而是钱带来的东西。
她退得早,退休金不少,却也算不上多。
无子无女,请个护工那点退休金,肯定是不够的。
老了,又盼着亲情。
就算知道侄子侄女算计着她的钱,来看她,她也乐意。
所以才贪心的抱着那块化成狗头金的罗刹鬼骨。
一直到梅主任看不到影了,我才扭头看向凌沧。
我从出事后,一直没有从家里搬出来,也是因为贪念着凌沧带来的那点安全感吧。
走进屋里,给凌沧倒了杯水:“坐。”
他脸色虽然不好,可还是坐了下来。
朝我沉声道:“那罗刹鬼骨,本来是给小花奶奶的,只要她们在家里留一晚,她家人都会死光,只剩小花。”
“可我没想到,她一晚都没留,全部换钱了。”凌沧声音也发着沉。
“现在有办法找回来吗?”我一想到这个就头大。
梅主任那变化很明显,可我们不能将镇子里的人,一个个看上一遍吧。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有这么几天时间,快递都发往全国了。
“只要碰过它,就不会舍得放下。”凌沧好像能感知我的想法。
朝我沉声道:“而且罗刹鬼骨以贪念无食,没有贪念,它是不会留的,会自己跑。”
怪不得阿曼说它会跑。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两口后,理了理思绪。
这才朝凌沧道:“我从家里搬出来,是不想再一直呆在那个压抑的环境里了。”
从张暧和我……
光是想着,我就苦笑了一声。
那点子感情,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但从那后,张暧少有出现在云家。
每次凌沧消失,偌大的自建房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和那具龙鳞棺。
那房子,打出事后,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蛇?
我都不敢去想!
光是每次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我心头就发着慌。
“是我的失误。”凌沧点了点头。
轻声道:“烛阴一族,自来独居。我以为你……”
“你让我别杀人,那就得让我先是个人。人是要群居的,需要交流和沟通的。”
这么说来,凌沧好像从来没有和我沟通的意向。
也是!
他也是蛇。
蛇首龙身的蛇。
听我说着,凌沧怔怔的看着我,脸上复又露出无比伤感的神色。
光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失望。
他入魔自封,到现在都还是个迷。
石鳞岭那一战,他魔性大发,实在是太强了,我也不敢过于刺激他。
忙轻声道:“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一直舍不得走。”
“这样吧,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你有事,反正能随时出现,对吧?”
我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至于云溟,我并不适合带他。你也找了阿曼和柳修缘,就让她们带着。有事,送到我这里来就是了。”
“这里交通也方便,我还能时不时去学校看一眼。”我尽量往好的方面说。
最后指了指厨房:“我买菜做饭,也好点,是吧?”
在云家,我不是吃面,就是吃面。
当然,有事,还得去云家把那个大药柜搬过来,把家里东西清一清。
这么一想,我走得太急了,该带的东西,都没有带。
拿着手机,将要带的东西,又记了下清单。
“那我们这样,算是你们说的——分居?”凌沧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在跟我生气?”
“因为我不准你杀人?还是我说你不让我杀人?”凌沧脸上带着疑惑,好像很希望我解答。
我心头咯噔了一声。
对上他带着希冀的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只是沉声道:“凌沧君,我们之间的交易,你还记得吗?”
“传闻蛇性淫,还经常聚众。就算我和你在那龙鳞棺中有过什么,您也不用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