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琥珀色的棺液从抽掉脊椎的后背,浸入人首蛇身女尸的胸膛内。
内里一片腥红,还能看到裹着肉膜的骨头。
像极了,从背部剖开,刚放进锅里准备煲汤的整鸡。
画面太过有冲击性,视频里,寂静无声。
然后,视频戛然而止。
我目光在凌沧和张暧脸上打着转:“这张脸,还真的挺好用的啊。”
前世今生的云渺,都是共用一张脸。
现在连石棺中,这不知道是神,是蛇妖,还是什么的女尸也用着这张脸。
张暧和凌沧都没有吭声,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具石棺现在放哪?”我将手机递还张暧。
苦笑道:“人首蛇身,算得上神吧?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又是被抽掉脊椎,不只是上半身,为人的那一部分,连下半身的蛇骨都被抽了。
内脏被掏出来,那些蛇卵好像是陪葬的,还有那些脐带连接着的胎儿,一直也是活的。
这事,邪门得很!
我不由的想到,苗小草说她跟着去看过,那东西和我有关?
“又埋回去了。”张暧收了手机。
沉眼看着我道:“那些挖出来的人,我们都查过了,是附近镇子的人。”
那挖出来的,光是我看到的,就有十来个吧?
男女老少都有,全部失踪,怎么会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确切的说,是你们镇上的死人。”张暧脸上满是愁苦。
解释道:“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我们拍了照,发了协查通告,结果镇派出所认出了九成。”
“我也让人去挖坟开棺确认过了。所有死者都是土葬,原先并没有开棺的痕迹,棺木中衣物都在,就尸身到了那石棺坑中,就跟好像你看到的那些人蜕一样,尸身直接从衣服中蜕了出来。”他说着,双手不由的搓了起来。
“至少不是由地里生出来的,也算好事。镇上一年也死不少人,都在那坑里吗?还是打哪一年开始的?”地里真的长出了活人,那才叫恐怖呢。
任何事情发生的节点,都至关重要。
听苗小草话里的意思,肯定是见过那石棺中的人首蛇身女尸,至少时间不会太久。
就在去年,奶奶还祭过。
张暧自嘲的呵笑了一声,扭头看了凌沧一眼,见他点头。
这才朝我悠悠地道:“最早的几具,就在十年前。”
我听着,后背那个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核对过你住院治疗,和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在你抽骨塑魂之后……”张暧咂了下舌。
十指缠着,用力交握着手。
“抽骨塑魂的是那具女尸吗?”我一时之间,脑袋也开始发蒙。
那个时间节点太过敏感!
“不是她,我感应的是你。”凌沧出声。
冷冷的道:“可她和你必然有一定的联系,具体打哪来,抽掉的蛇骨去了哪里?更重要的一点,她出现在石棺中,里面孕着蛇卵。”
棺孕蛇胎,幽冥及世!
“烧了吧!”我猛的站起来。
看着凌沧:“用你那火,连石棺一起烧掉!算我求你,好不好?”
不管幽冥及世,指的是什么。
光是我现在看到的,知道的,就已经够恐怖了。
苏秀,求死不能,还要一次产下天封的孩子。
苗小草和苗奶奶,都忍受着就非人的折磨。
如果所指的“幽冥及世”,已经发生了呢?
凌沧叹了口气:“云渺,事情已经在发展了,不是一把火烧掉,就可以当什么都不存在的。”
“那到底要怎么样?”我只感觉喘不过气来。
看着张暧:“你刚才也说了,我们都被一步步牵着走,这具石棺说不定,又是一个饵,我们就当……”
“不能烧!”张暧打断我的话。
直接道:“那女尸十年不腐,五脏六腑离体还活,体外还能孕胎,葬以石棺,极有可能就是你奶奶献祭的地母。”
“那些尸体,久的已经死了十年了,早就该化成枯骨。可你也看到了,全部都栩栩如生,肌肤润泽光泽,有的还比刚死时,更加年轻了。”张暧十指缠得快打结了。
站起来,脸带歉意的看着我:“我知道,她长着和你一样的脸,又有着抽骨的经历,你会害怕。”
“可她的存在,对我很重要。”张暧慢慢弯腰。
直到九十度,朝我沉声道:“我也知道,这是你奶奶抛出的饵,可这个饵, 她知道,我一定会吃。我也不得不吃,希望你能同意。”
他一鞠躬后,抬眼看向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鼓不起勇气。
“是要我做什么吗?”我对上他的眼,终究还是开口问了。
如果不是需要我配合,他和凌沧肯定会选择瞒住我。
他也不会希望我能同意什么!
“呵!”凌沧挥了下手,朝张暧道:“我说过,她虽然不懂这些事,可不是小孩子,还是教孩子的。有些事,一点就明。”
“想求云姑娘七滴心头血,三根风池穴位处的头发,以及……”张暧说着脸色微赫。
低咳了一声,下了很大的决心,瞥着凌沧,似乎想着怎么开口。
“呵!”凌沧又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朝我幽幽的道:“如果那是地母,就是掌生机的,得需女子孕育之地的毛发,引出地母生机之力。”
“孕育之地?”我脑中先是跳出子宫。
可跟着就知道那是什么毛了……
沉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暧:“你们要做什么?”
“有个事情,我想试一下。如果成了,就再告诉你。如果不成,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张暧眼中带着坚定。
再次朝我一鞠躬:“此等大恩,云海张家,铭记于心。只要云姑娘愿意,张某以本命魂羽为信物,张某欠云姑娘一个承诺,日后赴汤蹈火……”
“不用!”我打断了他的话。
苦笑道:“是因为你姐姐吧,我去取,你等着。”
能让张暧这么卑微相求的,大概只是关于他那个家主姐姐了。
能顺利出生的孩子,虽是凡胎,但至少康健。
张家金乌血脉,纯阳之血,只能孕育男胎,可现任家主是个女的。
还是差点难产死了,让我奶奶渡幽冥引魂,才得以出生。
可见不是凡胎,却必定先天有缺。
极有可能,是眼睛。
要不然,张暧不会对天封,对眼睛问题,都这么感兴趣。
张暧只是轻轻颔首:“多谢。”
可对于其他,并不多言。
我忍着羞耻,到厕所取了毛发。
又抽了三根扎在心口的细针,以及风池穴的头发,交给张暧。
如果不是那三根特殊位置的毛发,光是心头血和头了发,他怕是自己取了。
不会俱实以告!
张暧接过,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云家又只剩我和云家了。
凌沧看了我一眼:“他那长姐是强行引魂的,情况估计也不太好。”
死了,就是灰飞烟灭,再无轮回。
活着,就是生不如死。
“那具女尸是什么,你知道,对吧?”我沉眼看着凌沧。
他从头到尾,都是那种看热闹的姿态。
凌沧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朝我指了指马路:“你的麻烦来了。”
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辆没有货箱的小货车,快得跟飞箭一样,朝我家开来。
来势极快,到院门口时,直接就冲了进来。
货厢上摆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身下鲜血直流,不停的放声惨叫。
我正想着,怕是来找奶奶接生的。
一年鬓角斑白、满脸愁苦的中年妇女一把窜了下来,扯着一个女孩子。
朝我吼道:“你给的药,吃得我媳妇流产了,你要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