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浴室,见竹清节站在不远处等着。
他对苏秀真的是无所不从,心头不由的闪过什么。
但算不上太熟,还是没有问出来。
回龙鳞棺处,看了一眼云溟,他还在睡。
我就按苏秀说的,往心口扎了三枚细针,为了能从左臂出来,还刻意扎得偏左。
痛,自然是痛的。
可也就这样吧。
至少没有像苏秀扎时那样,看到云渺的魂魄。
等到了晚上,张暧把要镇妖门的东西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是他通知了凌沧,还是早就约定好的,凌沧也坐在井边的凳子上。
那像我的人偶,我已经补好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白天的情况,假眼没安,苏秀也没有解开封七窍的针。
大概流程也挺简单的,为了以假乱真,他们祭祀的时候,会封了我七窍,让我假死,但我还是得出现在妖门口。
同时还会用原本抽出,让我在外面保命的龙种血,制一个云溟的人偶。
只要在特定的时间,丢下妖门,凌沧就有办法封住。
等张暧将安排说完,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全家福,将人偶的话说了。
凌沧全程都是淡漠的坐在那里,听我说照片后面有东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云老太没死,死了孙子,还能憋着口气,一直藏着,真的像她的个性啊。”苏秀这样的涵养,都在一边冷笑。
全家福是有相框的,我最近被算计怕了,知道照片背后有东西,就一直没打开。
这会说完,将相框放在井盖上,示意他们打开。
我自己保命都难,谁知道我奶奶是不是刻意让那魂影,看到她脑中这个想法的。
人多,想法多些。
“开吧。”凌沧原本就发现照片有问题,所以朝张暧打了个眼色。
张暧抽出剑,对着相框背后的木板轻轻一划。
只听到“咔”的一声响,木板碎成两块。
张暧用剑轻轻一点,戳住照片一角,从木板下面拎出来。
本以为会有什么异蛇,或是要用特定的药水啊,火烧才能看到的。
张暧一拎出来,就见照片背面似乎画着一幅和伏羲女娲图。
像是用水画着,又干了后,染着水汽显现的。
又像是用什么油,抹画在上面。
反正材质极为古怪,随着照片慢慢拎起来,胶纸反着光,上面鳞片好像开始拱动。
本就交缠在一起的蛇尾,随着光线流动,似乎开始游缠。
这图,不像网上传的那些古朴线条,无论人首带是蛇身,都是极为写实的。
可人脸却是空白的,本该上举持规握矩的手却互相搭着。
女子柔和阴美,男子肩宽阳壮。
随着蛇尾紧缠,两人好像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这不像是供奉的神像,倒像是……
我不由的扭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
可就在目光闪过时,那反光的胶面光线折转,本来空白的人脸慢慢闪现出五官。
赫然就是我和凌沧!
不,应该说是云渺和凌沧!
因为这会两人四目相对,云渺眼角眉稍都是像那阴沉木画像中那样的笑意和野性。
难道奶奶留了这画,是暗示我和凌沧生孩子,好应了那蛇孕蛇胎的话?
目光不由的往腰椎看去,并没有那抽骨塑魂的疤。
就算知道,画的是云渺,可还是羞耻的想让张暧放下。
他却疑惑的左右转了转:“这怎么没脸啊?”
连一边苏秀也皱了皱眉:“上神无影,凡人不可窥。应该是刻意没有画的,不知道是指什么。”
说着,伸手要接过来看。
一边的凌沧却伸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夹:“这好像就是用鲛人油画的,等本君研究一下。”
他都开口了,白天这里发生过的事,让我们都心有余悸,谁敢拒绝。
连苏秀都讪讪的点了点头,交待今晚休整,明天必镇妖门。
要不然现在全员负伤,后面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妖龙异蛇再出,就真的应付不过来了。
因为还得缝云溟的人偶,我瘸着腿,就去给云溟换了衣服,又给他喂了奶粉,等他在龙鳞棺中睡了,这才拿着旧衣服去苏秀车上,缝人偶。
不得不感慨,云溟真的很乖,如果他和别的婴儿一样,成天哭,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苏秀有意让我练针,将人偶的主干做好,就让我缝。
用针的技巧已经有了,按理缝的时候,应该很快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摸看着人偶暖白的皮,我脑中一直闪过那照片后面的人首蛇身图。
更甚至还是动图,女子纤细柔美的胳膊,顺着古铜色的肩膀往后,如蛇般勾转。
脸再慢慢凑近,耳鬓厮磨……
接连几次,都被细针扎到手。
最后还是苏秀看不过去,接过人偶,朝我道:“你身上有伤,加上心神不宁,先去休息,等镇了妖门,我们再慢慢练。但心口那三根针是重点,关系到你日后保命的,就算痛也得忍着,不要取出来。”
这点我知道,自然不敢随便取,反正扎那么多,都没死,三根要不了这条命。
心头疑惑的下车往后院走,让自己不要在意奶奶,不要再去想那照片。
我也是成年人了,大学在宿舍,也有室友分享过各种漫画和片子,也是看过不少破文。
真刀真枪的片都见识过了,怎么因为一幅不知道是什么的画,就心神不宁。
难道就因为上面有我的脸?
暗骂自己,没用。
等走进放龙鳞棺的房间时,阿曼和柳修缘居然来了。
两人正抱着云溟要离开,恭敬得几乎谄媚的给凌沧弯腰行礼。
见到我,柳修缘忙道:“云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小公子,等明天事了,再送回来。”
走时,阿曼瞥着我瘸着的右腿。
刻意贴近我,靠着我耳朵道:“凌沧君对你真不错,为了给你治腿,翻遍了后山给你挖药。感情上,你也得主动点。”
说着,还妩媚的扭扭腰,手在耳后轻轻一抚,朝我抛了个眉眼:“嗯,这样……”
老黄皮还说她懂感情,让她教我。
她一根老藤扭得,还不如旁边的柳修缘。
蛇腰,扭起来,那才叫好看。
这念头一闪,脑中就又是那人首蛇身图,男子腰身微塌时的画面!
我这一瞥,阿曼又怕我惦记柳修缘,脸带警惕,一把扯过柳修缘,急急的走了。
“呵!”凌沧靠着棺盖,冷呵了一声:“过来喝药。”
那药听说是他亲自在后山采的,闻着和醒来时那碗一样。
我还以为是张家子弟熬的。
这会经历了白天那些事,我心有戚戚,走过去接过药碗:“多谢凌沧君。”
这药不管是治什么的,也是为了不让我身上留疤,免得画像上的云渺有变化。
只是等我喝了药,放下碗时,却见凌沧一挥手,将门给关了。
指尖捏着那张照片,一点点逆着灯光转动。
随着光线流转,那油水画着的蛇身涌动交缠,鳞片拱动。
上面人身,双目流转,四臂交缠。
隐约中,还有着什么声音在脑中响起。
宛如女子叹息,又好像是男子压抑着什么。
我靠着龙鳞棺,努力眨眼,将那些东西从脑中驱除。
“这不是水,也不是油,是蛇香。”凌沧伸手抚着我的脸,慢慢靠近:“除了龙蛇,其他人都闻不到,也看不到上面的脸,更不会见到她们动。”
随着他说话,炙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
我不由的心头发紧,掰着棺身的掌心濡湿出汗。
可脑中,却尽是低低的叹息声。
“云渺,你就是她的转世啊,你说我该不该听你的放手,让你补魂。”凌沧脸贴着我,在耳垂轻轻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