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兰汀尸体化成“海葵”时,我猛的想起凌沧问过我。
什么是种?
这会眼看着兰汀尸体受刺激,转眼身内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分解化成了蛇,瞬间就明白了。
云溟是龙种,不是龙!
种,就是落地生根,血脉传承,物种繁衍……
兰汀食尸孕蛇,自然也会和嫂子的尸体一样,血肉成蛇。
也会和金鳞蛇一样,带着剧毒。
这些东西,都不是这么容易死的!
井聚的是地下水,在兰汀体内,没出来,还有办法一起打包处理。
现在被刺激破体而出,如果顺水跑了,这么多,根本就没有办法追!
“不是返骨化蛇,她怎么……整个都变成蛇了?”张暧整个也惊呆了。
“凌沧!”我本能的转手去摸头上的蛇首簪。
可一抬手,就摸到了湿漉漉的头发。
这才想起来,我是在洗澡的时候,跑出来的。
不过话音一落,就感觉怀里一重。
放眼就是云溟奶乎乎的小脸,本能的伸手抱住。
凌沧站在井边,低头看了一眼,冷哼道:“这也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笔。怪不得昨晚我追出来后,就失了踪迹,原来被锁在这里了。”
就在凌沧出现时,兰汀所化那“海葵”身上的所有蛇,都吓得瞬间往下窜。
“想跑?”凌沧嗤笑了一声。
手在井盖上轻轻一摸,用力一划。
只听到“咔”的一声响,一道幽蓝的火光,顺着井壁,哗的一下,直冲往下。
透过水面时,却并没有停留,直接冲过了水面。
就在我们都诧异,他这是搞什么时。
兰汀身上化的所有蛇,又立马调转蛇头,顺着井壁,嘶嘶的朝上游。
“准备。”张暧立马掏出那把古剑,将我往后退。
可刚一伸手,就听到井水咕咕作响。
跟着一圈圈幽蓝火焰,哗的一下从水底冒出,滋涌着沸水,冲天而起。
那些想顺着井沿爬出来的蛇,直接就被沸水和火光,直接淹没。
浓郁的蒸汽,蒸腾而来。
我本能的转过外袍,想裹住怀里的云溟。
他终究还是个婴儿,万一溅点沸水……
刚一转手,就感觉腰上一紧,耳边生风,身体被拉着后退了十来步,远远的避开了那些沸水。
跟着就是凌沧冷笑声:“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着它。”
怎么又是这种吃酸捏醋的阴阳怪气?
“兰汀算是……”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解决了。”凌沧看都没回头看了一眼。
伸手将我湿漉漉的头发从衣领中拎出来,十指为梳,帮我梳理着头发。
他十指微热,一梳而过,头发就干了。
脸色十分认真,好像这件事,比刚才引火入井,焚烧蛇胎更加重要。
井边,水“哗哗”的落回井中,或是“啪啪”的落在地上。
张家人在一边惊呼避让,凌沧却置若罔闻,认真的梳理着头发。
等完全理顺后,又将头发细细盘好,凭空一伸手。
那根落在我房间浴室的蛇首簪,又出现在他指间。
这次更怪,那通体漆黑的簪子,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蛇首拖着龙身,在他手指游转。
顺着中指游盘到顶后,微微昂着,复又是根簪子的模样。
“下次别再丢了,要洗发,可以叫我帮你。”凌沧稳稳的将簪子插入我发间。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头,头发没这么麻。
蛇首簪插入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龙身上好像生出了什么,顺着头皮往里钻。
本能的伸手想挠,凌沧却摁住我的手。
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似乎十分满意:“去龙鳞棺中,睡会吧。这么熬下去,云溟没事,你先撑不住了。”
身上披着他给的那件外袍,黑底金纹,宛如蛇身,配着这蛇首簪,哪有他不满意的。
果然他心目中的云渺,应该就是个“蛇妖”样。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等我们说完话的张暧,我知道凌沧这是要支开我,好和张暧说什么。
既然他们都不想让我知道,那就识趣点吧。
抱着云溟往后院放龙鳞棺的房间去,转过到没人的地方,伸手插进蛇首簪下面,摸了摸头皮,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扎进脑袋里。
想着可能是刚洗了头,长发又只是靠一根簪子挽着,所以撬着发丝生痛吧。
只是看凌沧和张暧的样子,用铁链将兰汀锁有井中的,并不是他俩。
那又会是谁呢?
暗中那些东西,既然操控着,让兰汀食尸孕胎,自然是想她腹中蛇胎出世的。
那就不可能将兰汀锁在井中的,还用水引导我去发现。
可能和告诉我哥尸体的是同一个?
就目前两件事来说,好像是友非敌?
希望老黄皮它们,能尽快找到我哥尸体所在,到时能找出点线索。
我抱着云溟,爬进龙鳞棺中。
有了前面的经验,我也不敢探身盖棺了,就这么平躺着。
摸了摸云溟的尿裤,不用换后,又摸了摸他红嘟嘟,奶乎乎的小脸。
这才两天,长开了点,不再是那皱巴巴的样子了。
不过他也确实算好养,不怎么哭闹,要不然,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对于这个龙种,我是不敢撒手的,将他抱在怀里,闭上眼,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撸一遍,想找出自己忽略的点。
可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好像又到生云溟那天,我从龙鳞棺中跑出来,涉着及膝的洪水,往外跑。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间,水色、电光相交映。
无数脸平如白板的人,不着寸缕、身上缠蛇,任由雨水淋落。
双臂如蛇舒展,带着那些蛇隔着层层雨幕,朝我行礼,似乎在恳求什么。
这种梦,在嫂子怀着云溟时,也时不时做,但没这么清晰。
我心头隐约知道,它们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努力想看清它们的动作、表情,或是听情那些蛇嘶嘶吐信,是不是在说什么。
却只有雷电交鸣,雨声滂沱……
就在我着急之时,脑中却猛的闪过张暧的话:“云老太圣手接阴,能渡冥河,入幽冥,助山精野怪生产,驱天谴神罚……”
天谴神罚……
跟着头上一痛,好像被什么扯着头皮。
我猛的坐了起来,怀里抱着的云溟差点撞到棺壁上去,吓得我忙转手护住他脑袋。
正喘息着,回想那梦怎么回事。
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江南制伞竹家竹清节,携妻拜会圣手接阴云老太!”
这声音当真如锣般,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可我这是在后院,还关着门,声音怎么传进来的?
在张暧把我从棺中扒拉出来开始,整个村子都被他们围住了。
我奶奶生死不明。
竹清节这么嚷嚷,不就是跟张家叫板吗?
这个时候,倒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