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老黄皮说要救命,看着他那几乎去了一半的身体,忙道:“你快进来。”
他这一身的伤,怕也是昨晚弄的。
从头顶的那一爪子,直接将它半边身子都扒拉没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虽然我不会治,但张暧对于大仙,以及青龙汲水穴都这么清楚,想来会有办法的。
“不是我!”老黄皮摆着那右手,右耳转了转:“来不及说了,你先跟我走,边走边说,要不然就不是一尸两命了。”
他语气很急,恨不得拿着爪子来扒拉我。
就在他说话间,外边张暧立马敲着窗:“云渺?”
老黄皮吓得一缩,朝我急急的道:“这是云海张家的人,是不是?快走,他们最喜欢斩杀我们。”
就它说话间,张暧已经推门进来了。
我忙转身,挡着窗,朝张暧苦笑道:“这是昨晚护棺的大仙。”
“多谢!”张暧侧身,朝老黄皮拱了拱手。
老黄皮明显对张家没有好感,冷呵呵的道:“这是我们和云家的事,和你们张家无关。”
跟着戳了戳我后背:“救命要紧,别让他跟着。快走!”
他很急,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看样子是真急。
而且,我也想问一下它,昨晚那场混战,我爸妈去哪了。
还有……
我奶奶和我哥。
当下托着奶瓶,抱着云溟,朝张暧道:“我和它去一下,你不用担心。”
张暧扫着老黄皮,要笑不笑的点了点头。
就在我转身出屋时,他递了个玉瓶给我:“这是保元丹,给它吃三粒。”
“保元丹……给我?”老黄皮尖叫一声。
这才小声道:“你是云海张家的?不会是少主张暧吧?要不怎么对云渺这么好?”
说到最后时,他还瞥眼看了看我,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话的意思,张暧就该对我好?
张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瓶子塞给我:“天黑前回来。要不然,我就带人搜山。”
后面几个字,威胁性十足。
老黄皮声音都有点抖,不停的点头:“一定一定。”
我抱着云溟出屋时,那两个进棺扶我的女子,正窃窃私语,见我出来,忙又松开了,目光晦暗不明,带着些许轻视。
从一开始,她们看我就好像有点不同。
顾不上这些,我抱着云溟到屋后,将玉瓶子递给老黄皮:“快吃三粒吧。”
光是听它那吃惊的样子,就知道这药很好。
“我不用,给我和老猫的那些子孙吃吧。”老黄皮打开盖子,嗅了嗅:“张家那小子,对你还挺大方的,一整瓶保元丹啊。”
“很贵重啊?”我抱着云溟,看着老黄皮直接将玉瓶放进嘴里,然后吞入腹中。
先是一愣,跟着想起,它这是刻意藏起来。
“保元啊,只要有一口气吊着,就能拉回来。我们那些子孙,又能多活几个了。”老黄皮呵呵的笑了笑。
往我身后瞥了一眼,带着我往后走。
我能感觉到身后注视着的目光,可过了后山没多远,就听到“吱吱”的声音传来。
一排排黄皮子飞快窜出来,宛如站岗一样挡在路边。
跟着几只半人高的山猫,抬着个竹轿窜了出来。
“上轿吧,再往里就是山路,你脚刚接上,又中了毒,走不快,我们等不及了。”老黄皮朝我指了指。
目光落到我怀里的云溟,轻叹了口气:“请云姑娘一定要养着云溟,他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了。”
什么希望?
我看着怀里的云溟,想着龙种和他们这些山精,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光是河边,那惨死的山精,都数以百计了。
但想着后面还有张家人注视着,我也没敢再问。
这山猫抬轿极稳,速度也极快,在山间小路上几乎是狂奔,更顾不上说话了。
前方如果有就树枝挡路,就会有黄皮子或是大老鼠先一步将树枝拨开。
这样一路狂奔,穿过两座山,到了一个谷间隐秘的洞穴时。
远远的就听到吱吱的叫声,夹着喜意。
跟着就是一个闷闷的声音:“来了!来了!云姑娘来了,有救了。”
我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能救什么。
老黄皮还生怕我慢了,独着的右手搀着我下轿,扶着我往里面道:“快进去。”
刚入洞口,就有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山精特有的皮毛味传来。
洞边干草上,躺满了受伤的山猫、老鼠、黄皮子。
老黄皮一进洞,立马张嘴将那玉瓶吐了出来,递给一边的山猫精:“云海张家的保元丹,保命的玩意,数着算,重伤只剩一口气的,一个一粒,先吊着。”
可张暧说,得三粒。
转眼看着这满洞重伤的山精,又将话压了下去。
一个一粒,光凭那一瓶,根本就不够!
到底是云家的情义,还是我怀里的龙种,能让它们拼上这么多命?
老黄皮却只顾急急的,扯着我往里走。
这洞极大,最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有日光照进一个百来平的水潭。
一个穿着花斑长袍的男子,在潭边急得不停的走来走去。
那潭水里,有一个赤身的女子,靠着潭边,手抓着藤蔓,不停的扭腰,张嘴大叫着什么。
见我来了,那男子忙道:“云姑娘来了,阿曼不怕,有救了。”
跟着直接朝我游了过来。
确实是游……
头昂着,腰身及地,双腿拖摆着——游!
就算我昨晚见多了怪事,突然见一个人跟蛇一样的游过来,也吓得抱紧了怀里的云溟。
“别吓着她!云家没敢告诉她这些事,娇养着的,人家还是个老师呢,你给老子站起来!”老黄皮低吼了一声。
这才朝我道:“还请云姑娘,圣手接阴,救救阿曼母子吧。”
我这会已经看到躺在潭水中那女子高高隆起的小腹了……
这是要生产了?
老黄皮自己都说了,家里没让我知道这些事,它居然还让我接生?
这男的应该是个蛇妖吧?
那女的,不管是人还是蛇,这生的,也都不正常啊。
是什么给它们的胆子,认为我可以接生?
“求云姑娘,救救我孩子。”阿曼扯着藤蔓,还要朝我游过来。
可刚一动,就是痛叫,整个人都在水面拉直了。
血水一股股的从腿间涌出,染得潭水都泛红。
老黄皮忙朝我道:“她是条老藤精,她男人是条千年蟒,怀了几年了,一直没生下来。原本想着等快生产了,请你奶奶接生的。”
“云姑娘应该知道,生产之事,介于阴阳之间,魂魄将入不入,最是玄妙。像我们这些山精野怪生产,不是普通医术可以接生的,得有圣手驱邪镇魔,接阴魂入体,才能生产。所以,叫接阴。”
“昨晚事出太大,他们两口子顾不上其他的,也参了战,如果不是阿曼最后引藤入水,将我们救上来,别说我,洞外那些重伤的,也全被水冲走,没了性命。”
“可阿曼动了胎气,这就要早产。不得已,老黄皮我才厚着一张脸,请云姑娘来接阴的。”老黄皮说到这里,朝我单手作揖。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昨晚异变,阿曼也不会早产,更不会落到现在,要一尸多命的情况了。
可我真不会接生啊……
这藤精和蛇妖的孩子,生下来会是个什么?
他也说了,这生产介于阴阳之间,这接阴要怎么个接法?
但看着阿曼痛苦的样子,我眼前又闪过嫂子生产时的惨状。
正犹豫着,就听到一声冷笑:“你们这些山精野怪,哪来的胆子,让她接阴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