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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榆树屯属于离林场最远的屯子,在其他屯子还在修整的时候,李有田看了看日头,对着还在絮絮叨叨低头商量的几人说道:

“咋滴!商量出个啥来?别不好意思,这年头脸比命重要!”

李有田有些不耐烦,当年不管是打小日子还是进山剿匪,山里人最恨的就是没种的!更狠的就是逃兵!

现在看这几个细皮嫩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被几句话就动摇了坚定信念的知青,打心里嫌弃。

这时候,几人推举出一人,刚才被点到名字里,戴着瓶底子厚眼镜,带点驼背的时青年,迈着刘姥姥的小碎步,站了出来。

“咳咳,李书记,老人家说过,世界是我们青年人的,朝气蓬勃,我们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华夏的未来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

我们不怕困难,不怕践行,更不怕牺牲。。。

但是我们觉得我们的牺牲得有意义,现如今培养一个高中生多不容易,费时费力,我觉得我们几个应该投入到更需要我们的地方,发光发热!”

“行行行!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意思我懂了,你们几个在这旮瘩等我下。

那啥?那俩大个子跟我走,前面是供销社,现在这季节,下趟山不容易,自己买点日用品啥的,山里不比公社,提前备上。”

李有田也不等几人反应,把抽了多半的烟往雪地里轻轻一拧巴,放嘴上吹了吹又塞回兜里,抬屁股走人一气呵成。

张初一两人赶忙跟上,张初一路过几人时候还冲着眼镜说道:

“背的挺好!加油!太阳!”

后来又想起这是个特殊的年代。赶忙捂住嘴,小跑跟上李有田。

重生后的张初一看啥都新鲜,俩眼睛四处瞅着。

高高的篱笆墙,冒着炊烟的大烟筒,晾在院里的大苞米,酸菜缸,还有挂墙上的蘑菇辣椒,和那不知名的兽皮,兽骨。

咚!

张初一光顾看道两边,一个不注意,大长腿迈的有点猛,把前面背着手走道的李有田撞一激灵儿。

“干哈呢?虎了吧唧,走道就好好走道!”

李有田回头看到张初一那张憨憨的小脸蛋,气不打一处来。

沿着小铁轨走了没两步,李有田指了指旁边开门的绿木头门供销社,又努了努嘴。

“我去趟公社,给你们半个点,一会架子车那集合,咱回屯子。”

说罢跟俩人挥了下手,小老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快速离开。

其实林场基本按着铁轨一条直线的布局,两边都是窝棚,木屋子。所以李有田也不怕张初一哥俩迷路,找不着道。

“彪子,带多钱,借兄弟点,完了还你。”

张初一拉住迈步要进供销社的颜红军,挤眉弄眼的用手肘磕了磕对方。

“滚一边去,你说说你,打你光腚咱俩就认识,这么些年你借了我多少东西?换过一次么?远的不说就说刚刚,我那包烟呢?”

张初一拦住还要叨叨的颜红军,点头哈腰的开口说:

“咱兄弟谁跟谁,矫情了不是?穷家富路,你妈肯定没少给你带,可是彪子,你也知道我家里有多困难,要不是我娘要把我弟我妹送人,我也不至于跑这么远。。。”

说到这张初一还流出两滴眼泪,心里想着咱这也算有当演员的潜质哈,不过这年头想想还是算了。

“行行行,打住吧,知道你不容易。”

颜红军说完背过身,一只手伸裤裆里摸索半天,掏出皱巴巴的一把毛票。

没办法,这年头没啥钱包,一般都把重要东西和钱财装在内裤缝的兜子里。

“拿,俺娘就带了这么多,分你一半。”

呸!颜红军说完用手指头沾了口水,把钱摊开一张一张数起来。

等了没一小会儿,递给张初一一把。

张初一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接过。

颜红军一把拿回刚要递钱的手。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开个小玩笑,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张初一一把夺过手里的钱,飞奔进供销社。

望着满木头架子的商品,张初一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柜台里正在聊天的带着白色卫生帽的大姐扭过头板着脸喊道:

“干哈呢!走城门呢!进屋不知道关门?”

张初一被吓个激灵儿,赶忙扭头用力把门带上。

咚!

“哎呦!张初一!你特么的!”

颜红军一手推开门,一手捂着鼻子使劲揉着。

几位售货员大姐也被逗笑了,刚才说话的还一脸苦大仇深的大姐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捂着肚子说道:

“哎呀妈呀,那旮瘩来的俩啥愣头青,你俩是唱二人转的不?太逗了,要点啥?”

张初一赶忙一个姐长一个姐短,夸死人不偿命,哄的几位大姐乐乐呵呵的。这才把价格问清楚。

最便宜的丁香烟九分钱,再往上蓝燕两毛一,清定桥四毛五。

张初一买了两条烟,又买了脸盆,胰子,牙刷牙膏毛巾等生活用品,才花了不到六块钱,可是票据却都花完了,还问颜红军借了几张。

算了算,原主记忆里,父母一个月挣得工资三十二块五,这还是城里。一年工资不到四百块钱,在农村,一年能挣个一百块钱,那都算今年收成好!(工资上头读者朋友们多担待,我也是凭着小时候父辈们讲的,具体数字可能有错误,在这说声抱歉。)

自己手里本来攒了十块,又问颜红军借了十块。

这个年代也算一笔巨款。

张初一咬牙又买了几本小人书,没办法,这年代没手机没网络,漫漫长夜还不知道如何度过。

本来想买酒来着,可酒还要票,倒是有林区自己酿造的地瓜烧不要票,可想了想带着麻烦,这具身体的酒瘾也不大。

再看颜红军那边,好不容易选完了东西,大姐开了票据,夹到头顶上的夹子上,呲溜!顺着绳子滑到收银大姐那,往来几次,开了票,又收了钱。

哥俩笑眯眯的用塑料网兜提溜的一兜子日常用品,往着李有田说好的架子车集合点走去。

走近一看,刚才还聚在跟前的几个青年男女早已不知去向。

只有李有田和一个中年汉子等在一旁。

张初一望着那汉子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两眼发光,这可是真家伙,上一世看了太多的野外求生相关类视频,早已手拿把抓。

“这是咱们屯子的民兵队长李富贵同志,先上车。抓紧赶路吧,回去还得三四个小时呢!咱路上再熟络。”

李富贵向二人打了个招呼,赶忙把架子车套到大牲口上,李有田赶着前头拉着大包小包的马车,张初一和颜红军坐在第二辆李富贵赶着的架子车上。

几人很有默契的没提其他几个知青去哪了。

出了林场,路边的树林变的茂密起来,小风吹过,哗啦啦的作响。

马车走着越来越窄的山道,张初一掏出一颗烟给李富贵点上,开口说道:

“李队长,我叫您李叔吧,咱这大马可真有劲儿,拉着我们走这盘山路一点不费劲儿,您背着这是五六式半自动吧?保养的真好,这家伙事真霸气!”

李富贵笑了笑,拍了拍牲口,吸了口烟开口说道:

“小伙子,这可不是马,这是马骡子,马可精贵,是在生产队的宝贝旮瘩,马骡子就是公马和母驴生的,驴骡子就是公驴和母马生的。”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张初一满脑子都是这句绕口令。

李富贵看了看张初一发懵的样子,又说道:

“哈哈,别瞎琢磨了,慢慢你俩就都知道了,再说这枪,小伙子眼力劲儿不错啊,认识?”

作为民兵队长,警惕性已成为习惯。

“俺哥就是们厂里保卫科,汉阳造和三八大盖经常见,这五六式只是远远的瞧过。”

李富贵点了点头,笑着说:

“哈哈,别说三八大盖,汉阳造,这五六式咱屯子就有三把,咱大队上还有小钢炮呢!”

咳咳!

坐在前面的李有田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咳嗽了两声。

“那啥!道还远呢,少说话,省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