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丹对周佑宸的话不以为然,“徐环和我一样,都是无牵无挂之人,那个姓宋的小白脸一个,咋可能和徐环有关系?”
白泽暗卫四人的来历周佑宸都让人调查过,皆是亲人故去或被抛弃的可怜人,曼丹便是父母双亡被家中兄弟卖给牙婆为奴换钱时,她侥幸逃跑被周佑宸获救,徐环倒是乞丐堆里捡到的,估计是谁家不要的孩子。
同为白泽女隐卫,徐环曼丹关系平日里十分要好。
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情,曼丹自然对宋大夫没有多大好感。
“这事看徐环的意思。”周佑宸不予置评,她没有闲到插手干预属下的地步。
周佑宸话说到这份上了,曼丹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西燕军营里有何动静?”
周佑宸无意在这话题再聊下去,开始岔开话题。
曼丹正色道,“暂时没有,不过西燕京都的消息来了,摄政王府里春燕一切都好。”
周佑宸柳眉微蹙,沉默无话。
本身付简之千里迢迢劫掠了春燕到王府里 ,总不可能不利用她去达成某些阴谋,不过现在风平浪静,大雍打了胜仗,也许……付简之会有所动作了。
远在千里外的西燕京都众人暂时无从知晓建兴城外的这场战争,只不过,消息灵通的某些人自然很快知道了这场战争的胜负。
付简之看完军报后,主动来到后院——春燕的小院。
自从春燕到了摄政王府后,有事没事喝茶赏花,闲暇无事翻书写字,日子过得舒服惬意,除了无法自由出入任何场合,也不能出门活动以外,春燕这些日子并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伤害。
摄政王付简之的到来,无疑使春燕为之一惊。
“恭迎摄政王。”春燕躬身行礼,彼时她正对花绘画。
背对着阳光,付简之缓步走来,身边并无随从,王府上下都是会武功的,春燕手无缚鸡之力,处于这样的环境里,无疑是囚笼里的鸟。
付简之独自前来,今日所着也并非摄政王样式的紫衣官服,一身青色银丝绣仙鹤的右衽长衫,长靴踩在地板上,发出一丝咚咚声。
付简之眉眼中央的红痣越发华艳妖冶,令人目不转睛。
这个年仅三十四岁的摄政王殿下,八尺有余,风神秀美。
春燕微微一笑,稳住心神,“摄政王大驾光临,春燕不胜惶恐。”
“你这些天可习惯了?”一如既往的语气,摄政王付简之漫不经心地随意一坐。
春燕不卑不亢,“还好,王府里锦衣玉食,春燕大开眼界。”
“春燕,”付简之抬眼看她,“你莫非就不想关心一下你的主子现在如何吗?”
话题转移到周佑宸身上,春燕一笑,“殿下自然是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
“好一个寿与天齐,”付简之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接着又道,“你是她的女官,这么说,你应该很熟悉她了。”话到最后,微微带着冷意。
春燕一听,直接打马虎眼,“我当年跟随在殿下身边时,殿下都已不小了。”
七岁的姑娘,的确不算很小了。
“其实,如果镇国长公主不是我的小辈,说不定,她非常合适当我的王妃。”付简之仔细端详着春燕的反应,半言笑地说了一句。
付简之年长周佑宸整整十六岁,简直能算一代人了,无论如何,两人之间绝无可能。
春燕脸一沉,“殿下莫胡说。”
长公主咋可能远嫁他国呢?对象还是这种阴晴不定的疯子。
“这可不是胡言。”
付简之好似是被春燕的反应取悦到了,颇为自得道 ,“镇国长公主有勇有谋, 堪称奇女子,这样的人如何当不得摄政王妃?”尾音拉长,像是最为深情缱绻的情话。
“殿下莫非忘了吗?长公主乃大雍公主,您是西燕摄政王,两国之间除非结交联姻,否则绝无可能。”春燕十分冷静地驳斥付简之的异想天开。
大雍西燕之间也只是维持着面子情,互别着苗头,眼下打仗的档口上,付简之提到这件事,确定不是存心故意气人吗?
想到这儿,春燕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春燕姑娘说错了。”付简之不急不恼,扬唇一笑。
春燕反问,“不知哪里错了?”
“你太小看你们的殿下了。”
不知何时,付简之面上的笑容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一派镇定,“懿英长公主明艳娇媚,又是这等才智,要是我以大燕摄政王的名义,向贵国皇帝求娶,以摄政王妃一位待之,缔结秦晋之好,也不知道,贵国皇帝是否愿意成人之美。”
此话一出,春燕骤然变色。
涉及到两国邦交的问题,那就由不得周佑宸同意又反对了。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周佑宸八成得踏上和亲之路,履行职责。
只不过,那是平日了,现在大雍西燕正在开战,但凡不傻的也不会答应付简之的要求。
“摄政王开玩笑吧,”顺着付简之的话,春燕一字一句道,“如今大雍与贵国正在打仗,和亲之事也得等今后了。再者,我国皇帝陛下与长公主兄妹情深,又怎会答应您的条件呢?长公主于大雍,国之瑰宝。”
没有周佑宸,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大雍。
大雍君臣就算有谁对周佑宸有看法,却也不可能白白将周佑宸送往西燕和亲。
壮大敌人攻打母国,吃力不讨好!
春燕正是笃定了这一点,这才对付简之的话嗤之以鼻。
“不愧是她的女官, 伶牙俐齿。”
付简之依旧面上含笑,“春燕姑娘,你在长公主身边那么久了,也是时候留在我这儿好好瞧着,别急着回去,大燕的美景不比大雍的差。 ”
“……”这个人存心气她吧。
春燕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春燕谨遵摄政王命令。”
“黛儿, 照顾好春燕。”
不等春燕出言,付简之早已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小院。他的身影在夕阳的灿辉下变得极其挺拔高大,却又半明半暗,真假莫辨,令人害怕。
春燕袖子下捏紧的拳头忽然一松,后背起了薄薄的冷汗,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姑娘。”走入屋内的黛儿见状赶紧扶起春燕到椅上一坐。
先是给春燕倒杯热水,然后轻抚着她的后背,疑惑道,“姑娘, 方才你和摄政王到底说了什么?”
付简之在外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在王府中倒是颇为难得地对下人属下十分大方客气,以至于王府内外都很尊重付简之。
黛儿也不例外,王府里的丫鬟婆子本来就不多,又有两位管事打理后院,她们这些下人和付简之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春燕对黛儿印象不错,随即便道,“摄政王没干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待着。 ”
“摄政王府是京城里最气派最大的府邸了,你要好好看。”许是瞧出春燕无意多谈,黛儿十分上道地顺坡下驴,开始聊起王府中的美景。
春燕一边洗耳恭听, 一边魂游天外。
摄政王府内的境况影响不到大雍,也影响不了千里之外的建兴城。
凌彦桐胡威邀请周佑宸前去军帐议事,周佑宸点头应允。
晚间烛火通明,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帅帐中议事。
凌彦桐胡威互相交换了眼神,凌彦桐率先开口,“目前我们收到军报,西燕军内讧了。”
“西燕主帅乌尤达与大将焦贺有意主动出击,却被摄政王付简之否决 。都奎投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忠于都奎的人马跑去找乌尤达,结果乌尤达二话不说扣押了他们,以至于西燕军人心惶惶。”
凌彦桐话一讲完,胡威喜笑颜开,“这群西燕乱贼,是该长点记性。”
“两位将军,末将有个提议。”骠骑将军罗秉晟身为先锋官,比晋王周益谦更早一步抵达建兴城,并在前些日子的反攻里作战勇敢,成功击杀了西燕大军共两万多人,都羍是他当场擒获的。
凌彦桐对罗秉晟的态度十分友好,闻言便说 ,“罗将军请讲。”
“西燕大军以乌尤达为元帅,先前我们俘虏了都羍,都羍宁死不屈,有意殉国。乌尤达对他的左右副将最为器重,平日里也委以重任,乌尤达不至于不了解他们的品行。依我看,起内讧一事,有待进一步查看。”
罗秉晟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周佑宸听完后,深以为然,“据可靠消息,付简之派白冥红来助乌尤达一臂之力了。”
“白冥红?”凌彦桐胡威齐齐皱眉。
“一山不容二虎,乌尤达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不可能接受得了白冥红。”一直沉默不语的周益谦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乌尤达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就是有点骄傲,或者准确点说十分傲慢。
白冥红兴许是一员猛将,奈何有的人未必当回事, 甚至如临大敌。
“西燕往我军投毒,那么,我们也应该回敬一二。”
周佑宸神色冰冷,他们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于是 ,没过多久,建兴城“瘟疫难治”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各个地方,西燕大军对此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