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夜未睡的一家人依然准时来送盛明毅出门。
盛明毅停在车门前,对家人告别,“爸妈,爷爷,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又不是一直不回来,我答应你们,一有假期就立刻回来看望你们。”
盛母拉着儿子不停地说着话,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们两个的,只有盛母和老爷子说完了,盛父才缓缓走上来,他看着盛明毅,在人多的时候,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许久,才说了这样一句,“一路顺风,遇到什么困难及时打电话回来,还有爸给你兜底呢。”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却表达了许许多多的爱。
盛明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你放心,你儿子不会给你丢脸的。”
他说完之后,他走上前,在盛父的耳畔边耳语了一句,“好好和妈也谈谈吧,大家把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好,有什么事,就让着她们女人一点,爸小时候不是常常和我说,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是要出门打江山的,不能和小妇人多计较吗。”
“爸知道……”盛父红着眼眶点着头,内心却无比羞愧。
他以前每次和盛母吵架,盛母就将当初他靠她娘家接济这件事拿出来说事。
那个时候他好面子,被不懂事的盛明毅看见了,他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就说这话来装面子。
实际上,他并没有好好实现这句话真正的意义,可儿子却把这话记住了。
也幸好儿子没有变地和自己一样,算是他唯一的欣慰了。
盛父上前抱住了盛明毅,父子俩的感情,这一刻的拥抱里尽数倾诉了出来。
盛明毅坐上车之后走了,临走之前,他再度经过了姜家的门口,在那里停留了一会,才启程离去了。
而盛明毅走后,盛母也没和盛父说话,只是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去了。
盛父见此连忙跟了上去。
“莫莲!莫莲!”
莫莲,是盛母的闺名,但是自从嫁给盛父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喊她这个名字了。
咋一听这个名字,她还愣了一下,脚步停留在原地,可是一转身,在看见对方是盛父的时候,又冷着脸走开了。
盛父见此,有些挫败地走上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时,身后的老爷子拿着拐杖朝他狠狠敲了过去,“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去追!等着我个老头子帮你追吗?”
盛父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了盛母,“莫莲,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
他在外面敲着门,盛母躲在房间里面不想理他,又或者她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这么多年的冷战,冷着冷着,都快要习惯了。
她坐在床上说,“你还来干什么?我都人老珠黄了,快去找你那个漂亮秘书去!”
“哪来的漂亮秘书,好几年前,我的秘书就换成老李了,就是你看见的那个小伙子,人家现在都成家了,你不信去公司问问他!”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给我滚!”盛母坐在床上依然还闹别扭。
她知道自己有错,可她骄傲了一辈子,她家境优渥,教养良好,不屑和外面那群乱七八糟的女人争,也不愿意对自己的丈夫弯下腰。
她是爱他,可不想为了爱他,而委屈了自己。
但是真的要和他离婚,话到嘴边,想起两人过去那些没钱日子的点点滴滴,她又退缩了。
当初家里人不让她嫁,她一定要嫁,还带着自己所有的嫁妆嫁给了他,他也没有让自己失望,真的闯出了一番成绩。
可是之后他应酬多,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凑了上来,她每次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走得近了,就不免心生妒忌,他一开始还会和自己好声好气解释,可到了后面就渐渐不耐烦了。
两人就这样分分合合了一辈子,现在儿子都长大了,日子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计较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就这样凑合吧。
只是她始终不愿意去原谅他,不愿意去面对他。
此刻她内心的委屈再度爆发,对着外面的盛父怒吼,“你滚!滚出去!去找你那些小情人去!”
“莫莲,你听我说好不好!明毅让我们好好谈谈,你总不希望儿子回来看见我们还是这幅样子吧!”
听见盛明毅的名字,盛母的情绪这才稍微稳定了一点。
盛父又在外面哄了许久,什么好话都说了,她这才松了口,随后才擦了擦眼泪,上前给盛父开口,“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现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房间。”
盛父叹息一声,也不敢得寸进尺,站在门口对她道歉,“我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和你一直以来都很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把明毅教导地这么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盛母刚刚忍下来的眼泪顿时又落下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么多年,你除了拿钱回来,你有哪点尽了父亲的责任?明毅现在能变成这样,是多亏了他有担当,像他爷爷而不像你!”
这么多年,盛母没和盛父离婚,也多亏了老爷子,多亏了盛父有一个明事理的父亲,才不至于让她真的受尽委屈。
要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一腔真诚和爱意,这些年都喂了狗。
盛父也有些理亏,小声地说,“如果骂我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你就尽管骂吧,骂到你出气为止。”
男人大丈夫,是不该计较那么多。
“我知道我当初说话不好听,但你那个时候,说的话也实在气人,才让我忍不住躲到外面去,至于那些女人……是我的错,我认了,只是我们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好不好日子也这样过了,明毅让我们好好谈谈,不是想让你原谅我,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想和我继续过,还是要离婚去外面走一走,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依你,支持你,我只是想问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这话是盛明毅教给自己说的。
盛父是不可能说地出这样的话的。
当时盛父还很惊讶,盛明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盛明毅却笑着说,“是一个有趣的姑娘教我的,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还是沟通,但沟通不是妥协,而是互相尊重,尊重对方的需求,尊重对方究竟想要什么,只有双方都开心的生活,才叫生活,要不然为了维持那表面的婚姻而委屈地勉强在一起,那就叫搭伙过日子。”
当时盛父很惊讶,可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实在有道理。
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婚姻,却不如一个姑娘的感悟深,实在是惭愧。
现在他不是想让妻子原谅自己,只是想要好好弥补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