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嘶了一声，有些牙疼。
她总不能说乐于助人，孔融让梨不对吧？
她要是敢这么说，第二天就得被口诛笔伐。
“乐于助人呢，是要你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帮助他人，你想想啊，你自己还饿着肚子呢，别人要求你乐于助人，把手里馒头给他，你愿意吗？”
讲不明白，只能举例子。
“当然不愿意，我还饿肚子呢。”盛楠大声说。
“那要是你吃饱了，手里有个馒头，你愿意分给饿肚子的人吗？”姜梨循循善诱。
“愿意。”盛楠毫不迟疑。
姜梨笑了笑：“这就是我说的，先爱自己，再乐于助人。”
盛楠若有所思，她好像懂了？
后妈是说，不要苦了自己去帮助他人，要先保证自己不会饿肚子，再来关注别人饿不饿肚子。
“那要是我有两个馒头呢，一大一小的？”紧跟着，新的疑惑就来了，
“那你想要大的还是小的？”姜梨笑盈盈的引导。
“我、想要大的。”盛楠迟疑着回答，说完就低下头，怕后妈说她不懂得谦让。
“那就拿大的呀。”姜梨理所当然道：“是你的馒头，你有权利选择要哪一个。”
“孔融让梨呢，是因为孔融不喜欢吃大梨，他喜欢吃小的，所以把大的让了出去。”
反正姜梨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你也可以呀，不喜欢哪个让哪个，喜欢的就要努力去争取。”
姜梨觉得她的教育没毛病，要是以后真养出一个圣母来，她觉得自己能气死。
“是这样吗？”盛楠点点头：“我明白了。”
姜梨表示，她闺女就是聪明，一点就通！
“妈~饿饿~饭饭~”平安软嫩嫩的声音响起，把姜梨从自我陶醉中拉了出来。
“等着，妈给做饭。”
折腾了一天，姜梨也没心情做复杂的，干脆就一锅出，土豆粉条五花肉，热几个馒头，熬一锅小米粥，完美。
第二天，
姜梨早早的起床，给盛楠和文景做了早饭，然后叮嘱道：“中午我可能回不来，你俩回家以后就去食堂吃饭知道不？”
“知道了。”两个姑娘异口同声的说着。
目送两人手牵手去上学，姜梨从床上把三圆和平安挖了起来。
带着俩小的洗漱吃饭。
“小姜。”
“就来。”姜梨答应一声，最后给平安戴上帽子，抱着走出家门。
门外，杜嫂子已经等着了，她手里还拎着饭盒。
看到姜梨拖家带口的样子：“要不你别去了，我一个人也成。”
姜梨摇摇头：“我还是去吧，不去看着我不放心。”
万一曲月眉那臭不要脸的再回来咋整，杜嫂子一个体面人，肯定打不过的。
“行吧，带孩子去也好，小天那孩子....”杜嫂子顿了顿，才接着说：“...一点活人气都没有了。”
才十五岁的孩子啊，因为亲妈，没了一条腿，也不知道曲月眉昨天跟孩子说了多么戳心窝子的话？
“哎~”姜梨跟着叹了口气。
人生皆苦，谁又能逃得了了。
不过小天这孩子也确实太苦了些。
想到秦肃天，两人的情绪不约而同的低落下来，踏进病房的前一秒，又齐齐换上了笑脸：“秦婶子，小天，感觉怎么样啊？”
秦婶子已经醒了，这会正乐呵呵的靠在床头看报纸呢，听到两人进来，看过来：“可好了，要不是医生不许，我今天就能出院。”
杜嫂子坐到她床边，拿出两个饭盒：“还是得听医生的，多住几天也好养养身子，您身子骨硬朗了，才能长命百岁不是？”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秦婶子心态很好：“我得长命百岁，我还得给我们家小天看孩子呢。”
说到小天，另外一张病床上，秦肃天直挺挺的仰面朝天躺着，闭着一双眼睛，看似睡着了。
但除了两个孩子，病房里的大人都知道这孩子是醒着的，转动的眼珠出卖了他。
姜梨弯下腰，把平安放了下来，对三圆和平安指了指秦肃天的方向，“去玩吧。”
三圆牵着平安，跌跌撞撞的走向秦肃天：
“小天哥哥~”
“哥哥~”
童音清亮软萌，净化人心，只是秦肃天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一般。
两个小姑娘到了床边，叽叽喳喳的喊着，秦肃天始终不动，姜梨给杜嫂子使了个眼色。
杜嫂子懂了，把两个小姑娘抱上了床。
平安四肢着地，爬到秦肃天的胸口，跟他脸对脸：“哥哥~起床~”
三圆蹲到秦肃天枕头旁，戳了戳他的脸蛋：“小天哥哥，太阳晒屁屁啦~”
秦肃天不动如山。
姜梨都佩服这孩子的定力。
只是，没有谁可以逃脱幼崽的魔爪，在两个小姑娘坚持不懈的骚扰下，秦肃天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睛。
也仅仅是睁开了也而已，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彩，像是一片暗不见光的深渊。
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屋里的三个大人都有片刻的沉默，这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秦婶子更是霎时红了眼眶，她掩饰般的低头喝粥，姜梨轻笑了一下，走到秦婶子另一侧坐下：“跟你们说个开心的事。”
杜嫂子配合的问：“啥开心的事？”
“我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姜梨能有什么开心的事，就硬扯呗。
“真的啊？”秦婶子从碗里抬起头，她是真的为姜梨高兴。
“可不是，杜嫂子也知道呢。”姜梨把话题抛给杜嫂子。
“哎哟喂，我竟然给忘了。”杜嫂子一拍大腿：“秦婶子，你看，我昨天刚烫的头，好看吗？”
她这一么一说，秦婶子才注意到她的新发型：“好看，小杜你特别适合这发型。”
“小姜给我做的。”杜嫂子指指姜梨：“厉害吧？我都没想到小姜还藏着这一手呢。”
秦婶子是真的吃惊了，她看看姜梨。
姜梨矜持的微笑。
“这可了不得啊，小姜你藏得够深的呀。”秦婶子高兴极了：“还会理发呢？”
她家跟姜梨住对门，以往看到的姜梨，只知道穿衣打扮，还真不知道姜梨有这样的手艺。
不过想想也正常，烫发不也是梳妆打扮吗，这是姜梨的强项。
姜梨，就想了一大堆解释，一个没用上。
她们这边聊的开心，三个孩子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下去！”秦肃天沙哑着嗓音出声，瞬间吸引了三个大人的注意力。
姜梨探头看过去，只见平安压着的被子那泅湿了一块，显然是尿了。
她赶忙站起来，把平安拎了下来：“尿尿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平安瘪瘪嘴，眼眶里含了泪。
“好了好了，妈妈不是凶你。”姜梨赶紧哄。
哄好了娃，她站起来：“我去打些热水回来，给清理一番。”
“去吧，这有我呢。”杜嫂子说着。
姜梨拿了个洗脸盆就出去了，这里军区医院，条件不错，有锅炉房，给供应热水的。
出了病房，姜梨拦住一个护士，询问一番，往水房走去。
打了一盆热水，返回病房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往下压了压嘴角，她踱步进了病房：“这不是小赵吗？你这是？被猪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