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克罗德这突兀的问话,南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认真且诧异的神色。
“如果我说母亲大人她只是简单地提了些你小时候‘启迪球’爆炸的事,你信吗?”
南希冷冷道。
回答她的,是手肘处劲道更大的拉扯,这使得南希不得不整个人靠上了椅背。
虽然她可以发大力挣脱束缚,可克罗德必然会采取进一步措施,加上抢夺之事失败,她继续与克罗德起更大的冲突就显得毫无意义。
于是,这位女伯爵唯一的女儿很干脆很配合地接受了暂时的“拘禁”。
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弗朗西斯,此时已经被克罗德的“跳跃式”问话弄糊涂了。
前一秒你刚制住了想要抢你东西的“强盗”,下一秒你不问动机不谈“交易”,反倒是抛出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
这位子爵家的继承人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克罗德思维的跳脱与难以捉摸。
殊不知,克罗德的提问是经过缜密思考的。
大贵族花费大力气培养的继承人,可以有庸人可以有贱人可以有刺头可以有狂徒,但唯独不会有完全的傻子和草包。
否则这就等于在变相宣布“我的家族会在未来成为一块大肥肉”。
南希之前在操练场试探的一番行动,还可以勉强辩解说是听说了关于克罗德的传闻,加上自己师从兽人,养成了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动了试探的心思,手痒难耐造成的。
可这番马车上对于崔斯蒂的抢夺,则明显已经超出了一个大贵族继承人该有的沉稳与审时度势。
前后两件事虽然都有些奇怪,但只要相结合一想,如果是受人指使,那事情的逻辑就好解释得多。
而其背后的指使者也昭然若揭——
“我没猜错的话,是霍尔特让你这么做的吧?”
少女双肩一耸,一脸无所谓:“我就说很有可能瞒不过你,可他非要试试。”
克罗德点了点头,用手指抹了抹崔斯蒂仓促间染在身上的南希的血液,伸出舌头舔了舔指上的血迹,随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血族中有不少利用血液的斗气与魔法,克罗德此时舔舐血液的行为,搁别的种族会显得有些癫狂,放在普遍对于血液敏感的血族身上,倒也算不得什么。
“霍尔特会唆使南希来抢夺崔斯蒂,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料到。这位喜欢用钱砸人的主,看来是在自家领地上蛮横惯了,哪怕来到王都也是禀性难移。”
“这样想来,之前霍尔特说的那些会‘罩’我的话,也多半是出于麻痹我的意图。只要南希抢夺得手,死不认账的前提下,我多半也是不会往他身上想的。”
克罗德面色阴沉地摸了摸变作透明项链挂在他脖子上的崔斯蒂,心中原本对于这位公爵直系血脉的敬意消失无踪。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把那些中立派的贵族们想象得过于无害了,又或者因为公主凯瑟琳和子爵巴格斯特的原因,使得自己对于大贵族们的提防先天性就弱了些。
这对于自己执行那个艰难的任务,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你该把这东西松开了吧?”
南希嘴角微翘,随后团起拳头,用了用力,发觉“缎带”依然紧紧地束缚着,力道并没减弱。
她再一次用斗气感知“缎带”的构成:“看来的确是灵魂力量没错。如此隐蔽而又强大的力量,前些天布莱尼吃亏也就不奇怪了。”
面对毫无悔意的南希,克罗德并未如她所愿,依旧是冷冷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哟呵,别以为我处在这种状态,就是你在审问我了。我想挣脱你的这带子,轻而易举!”
“再说了,我可是母亲的爵位继承人,你要为难我的话可要想好了!”
南希柳眉倒竖,眼睛一蹬,拿出了泼辣劲,展现出一股子贵族子弟常见的“拼爹”或者“拼妈”气质。
在她想来,虽然抢夺之事失败,但是传出去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只要一口咬定是想要以物易物失败,两人发生争吵即可。
车厢里就三个人,而且弗朗西斯还和克罗德是同一阵营的人,证言自然难以采信。
克罗德断然不会因为这么个奇物,就和自己翻脸。
毕竟此时他代表着“双翼”家族,而自己代表着“鸢尾花”家族,改革派与中立派不宜闹出大矛盾。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不,应该说不知道崔斯蒂在克罗德心中的地位。
回答她的,依旧是冷冰冰的话语和越发令人窒息的氛围。
“看来我们需要一些更为‘深刻’的交流方式了。”
话音刚落,克罗德猛地伸出左手,虚空一握!
十数根新的“千魂缎”从南希身后探出,牢牢地把她整个人捆在了座位上。
明明是肉体被绑缚,南希的灵魂却是同样有种被五花大绑的感觉,可还没等她全面调动斗气撑开这些“绳子”,却又看到克罗德“啪”地打了个响指。
一股灵魂上的危机感瞬间降临!
南希在刹那间隐约听到了浪潮声,紧接着灵魂上便传来了被抽离、榨干、吸取的感觉!
原来,克罗德悍然对着南希使用了【灵魂泵】。
“南希小姐,我想你也知道,抢劫是不好的行为。现在,你需要为你的错误行为,付出一些代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