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武官可能还在考虑是让这个新来的祭品死亡还是活着的问题,怪兽们应该是更喜欢活祭品的滋味,所以祭品如果没有确切威胁到官兵们的安全,他们还是想尽量给怪兽留下活口。
露五渊生怕公主和谢瑶直面险境,连忙命马三调转身子,让车驾上的公主和谢瑶面向祭品,自己则从车厢里滚跌出来,怒对不远处的官兵队伍。
露五渊的现身引起了官军队伍更大的惊呼声,显然,队伍当中有认识他这个杨府女婿的人。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武将排众而出,高头大马来到队伍前面,朝着露五渊声嘶力竭大喊:
“露将军,请尽快离开此地,怪龙们马上就要飞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露五渊冷然一笑,高声回应道:
“你们赶紧给我滚开,我要放老百姓们离去,你们不许阻拦,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那武将吃惊不小,惊颤道:
“不行啊,把他们放掉,我们全都得遭殃!”
露五渊疾言厉色道:
“哪怕就是让你们遭殃,也绝不能让老百姓遭殃,你们到底撤不撤?”
那武将困惑道:
“露将军你怎么偏向祭品们说话呀,你可是杨将军的女婿,大小姐的丈夫呀!”
露五渊怒道:
“老百姓的生命重于泰山,我露五渊帮命不帮亲,谁生命罹难,我就救谁,跟我是那谁的啥有啥关系呀!”
那武将无奈至极道:
“我不跟你辩解了,总之,你赶紧跑,要不真来不及了,到时进了怪龙肚子里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露五渊大叫道:
“你到底放不放人,不放的话,我即便进怪兽肚子也得先拽着你作陪!”
那武将面色大变,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露将军你别为难末将,我是奉杨将军命令,在此投放祭品,维护一方安全,如果失职,那就不是我一个人被处死的问题,而是整个大汉都要被怪龙搅得血雨腥风!”
露五渊又何尝不能理解他的处境呢,他暗叹口气,正声道:
“你放心吧,怪龙就交给我来应对,你放老百姓们走,出什么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那武将略一愣怔,不无苦笑道:
“露将军开什么玩笑,你哪能应对得了那样的怪物,你可能还真是不了解它们的厉害,末将得正告你,它们真地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有重伤在身,就更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突然急声切切道:
“哎呀求你了,你赶紧骑上天马跑路吧,要不真来不及了,如果杨将军怪罪下来,末将也吃不消呀,哎呦喂,不行啦,已经来了,天,哇,我的老天……”
说着说着,他就语无伦次,惊呼连连,如见鬼魅。
露五渊也顿感身后一紧,天色为之一暗,而祭品们的鬼哭狼嚎、惊呼哀叹,已经融汇成海、势连天际。
露五渊想让全体老百姓毫发无损的愿望彻底落空,他心中一声哀叹,略略凝聚一下心神,便使劲扳转身子,怒迎危险风暴。
即便已经想象过各种可能的恐怖情形,眼前的情形还是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但见一望无际的火海上空,也是一望无际的怪兽狂潮,它们天地同款般的巨躯,同肩并翼、头尾衔接,织成片连成网,有如乌云蔽日,又如锦绣沧海,它们巨翼煽动引发的风暴,让火海的火浪疯魔狂舞,火焰嗤嗤作响席卷天地。
就在这样的风雷之势、雷霆之威中,它们铺天盖地、滚滚袭来。
露五渊略一定神,一边奋力往前挪动自己的残躯,一边冲着惊慌失措的祭品人群狂呼滥喊:
“大家伙别慌,赶紧退到我身后来,我有办法对付它们!”
公主和谢瑶傻乎乎地瞪着怪物们看稀奇,他也顾不上提醒她们后撤了,只是扯开嗓门招呼老百姓到他这边来避险。
现在可以说他是全场唯一的救命稻草,终于有一批老百姓往他这里涌聚过来,然后羊群效应发生作用,纷乱的人群一批一批陆续往他这个生命孤岛涌集,强烈的求生欲推动的行动力是惊人的,似乎只是几次眨眼间,就变成露五渊一个人卧立最前线,老百姓们全都畏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还不敢继续往前逃跑,因为官兵们的夺命利箭正在遥遥欲射。
露五渊望着黑压压铺天盖地的怪兽们狂暴袭来,情知自己已经完全不可能战胜它们,别说自己以抱病之躯做不到,就是自己全盛状态下也不可能做到,以前他太理想化太乐观主义了,而此时则完全凭着一股子嫉恶如仇的血勇和扶危济困的义气贸然撑着自己来到了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