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的刹那,一把利刃向夏妤兮刺来,幸好她早有防范,不然就成剑下亡魂了!
夏妤兮出手制住了出剑之人,看清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丫头。
她封住了小丫头的穴位,小丫头恨恨地瞪着她,那模样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夏妤兮摇头失笑。
待看清屋里的情况,才发现,原来简陋的屋里有一个孕妇躺在床上生孩子。
看孕妇的衣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看年龄应该双十年华,生得眉目温婉清秀。
孕妇大概是难产了,又没有稳婆接生,只有一小丫头守着。
情况相当危急!
孕妇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夏妤兮走到床前。
孕妇此时还有一点意识,神志逐渐开始涣散。
夏妤兮用女声安抚她道:“夫人,别害怕,我是大夫,我可以帮你,请相信我!”
孕妇判断夏妤兮并没有恶意,这才放松了警惕。
腹中又是一阵疼痛传来,她低低呻吟出声。
夏妤兮给她诊脉,又为她按压腹部,判断胎儿的位置。
发现孕妇已经体力透支,由于胎位不正,迟迟没能将孩子生下,如今已命悬一线,随时有可能一尸两命。
在了解过孕妇的情况后,夏妤兮解开了小丫头的穴道,并对她说:“如果想要你家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就要听我吩咐。”
小丫头只得乖乖听话。
夏妤兮对她们说:“北漠大军已经被打退,现在肆城已经安全了!你们不必担心。”
孕妇听后身体放松了很多。
夏妤兮指挥小丫头去弄些热水来。
夏妤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小药丸,让孕妇含在舌根下,又用银针给她扎了几个穴位。
孕妇照做后,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很多。
夏妤兮问孕妇:“夫人,你如今的身体恐怕只能保一个,你要保大人还是孩子?”
孕妇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保孩子,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夏妤兮提醒:“你想清楚了,如果保孩子,你就会没命的。”
妇夫哽咽道:“我意已决!能保住我的孩子已经上天对我恩赐了!大夫,求求你!救救他!”
“好,待会你听我的引导,我会帮忙你的!”
孕妇点头:“好,谢谢大夫!”
此时,小丫头的热水也端来了。
夏妤兮对孕妇说:“等会腹痛发作时,你便往下用力,我会帮忙你的。”
孕妇点头,再次对夏妤兮道谢。
在夏妤兮的帮助下,孕妇一遍遍的忍着剧痛,使出所有的力气……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一遍遍的努力下,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屋子里响起,为这个充满悲痛的肆城带来一丝喜气。
她终于将孩子生下来了!
夏妤兮为孩子剪脐带,清除身上的血污,用包裹将他包好,放在少妇身边,含笑道:“恭喜你!是个男孩!”
少妇看着自己用命生下来的孩子,粉粉嫩嫩的小脸,像个小老头般皱巴巴的,但她坚信,自己的孩子长大后肯定会跟他父亲一样,风神俊朗,仪表堂堂!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微笑,她用干裂了嘴唇,亲亲婴儿的脸蛋,低低柔柔地说道:“孩子,你父亲说,若是男孩,便起名‘承志’,承父之志,将来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做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她满脸遗憾地说:“孩子,对不起!娘亲不能亲自护你长大了!”
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婴儿的脸上。
她偏头看向夏妤兮,对她说:“大夫,谢谢你!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夏妤兮点头:“你说,只要我办得到,义不容辞!”
少妇说:“我的夫君是肆城守将袁弘武,请你帮我将孩子送去给他。”
夏妤兮闻言愣了一下,真没想到自己救的孕妇竟然是袁将军的媳妇!
袁将军临终的话,尤在耳边:“我……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我的……孩子出生……”
如今,她代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平安降生,也算是圆了他的遗愿吧!
夏妤兮苦涩扯了扯嘴角,对袁夫人说:“对不起,这个我办不到,袁将军他已经……牺牲了……”
袁夫人听到这个噩耗,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血色全无,眼泪如决堤般往下掉。
一旁的小丫头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片刻后,袁夫人声音微弱的求道:“大夫,求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将孩子送回京城,送到袁家,交给他爷爷奶奶,可以吗?”
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单凭她的贴身丫头,是不可能平安的将孩子送回京城的,所以她只能求夏妤兮,即便她对她完全不知根底,至少她救了她的孩子,至少她是大夫,至少她有谋生的本领,能保证他的孩子平安!
除了求夏妤兮,她也别无选择!
夏妤兮朝她郑重的承诺:“请夫人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将他平安的送回京城,亲手送到他爷爷奶奶手中!”
袁夫人感激涕零道:“谢谢你!敢问恩翁尊姓大名?”
“我姓夏,御医夏青阳是我父亲。”
袁夫人一听夏妤兮是夏家之人,原本对自己托孤还心存疑虑,如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夏小姐救命之恩,我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夫人言重了!袁将军用命守护东朝国土,守护百姓,妤兮能为他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天意!夫人不必挂怀!”
袁夫人满心感激,但自己已经无力报答她了!
她将小丫头萍儿叫到床前对她说:“萍儿,志儿我就托付给你了,以后夏小姐就是你主子,你要听夏小姐吩咐,麻烦你们将志儿……平安送回京城袁家……”
萍儿点头如捣蒜,泪水像断线珍珠一般不断滑落。
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脑海里闪过与袁弘武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的意识开始涣散,仿佛看到了袁弘武来接她……
她对着他浅浅一笑……
袁夫人恋恋不舍的看了儿子最后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小承志似有所感,撇了撇嘴,然后放声大哭。
萍儿也扑到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夏妤兮心中悲伤,如果早两个时辰发现她,或许她能救她的命,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她只是区区凡人,只能治病,却无法治命!
阎王爷要带走的人,她留不住!
夏妤兮将萍儿和袁承志带回军营。
临走前,她对萍儿说,军中不允许有女子当军医,所以她是女扮男装,混入军中的,她对外,名字叫叶希,以后她们以兄妹相称。
她让萍儿不要泄露了她的身份。
萍儿点头答应,发誓就算有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绝对不会说出半句不该说的。
她是一个明事理,忠心主子的丫鬟,夫人让她认夏妤兮为主,她以后都会听她的话。
夏妤兮对萍儿的表现很满意,她将萍儿和袁承志带回军营,并将此事禀明上官羽。
上官羽命人找来棺椁将袁夫人的尸身和袁弘武将军的放在一起,命人一起护送回京。
上官羽本来是要将小承志也一同护送回京的,奈何孩子刚出生,而且因为难产,身体有些问题,不适合长途跋涉,这是袁家唯一的血脉,半点也马虎不得!
所以,上官羽决定暂时将他留在军中,由袁夫人的小丫头萍儿照顾。
城中百姓早已经撤离,一时间也找不到奶娘,最后,一头刚生产不久的母牛,暂时成了小承志的奶娘。
三天后,晋王的大军也到达了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