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是不能有所偏颇的,他们都是你的臣子,你以公主之身称帝,便是这位置是你父皇亲自传给你的,要想坐稳,也是更为艰难。
不仅是朝臣会盯着你,那些个宗亲也会盯着你,他们也是皇亲国戚,即使血脉远些,可只要他们是男子,世人就会更认可他们。
一旦你有错,他们便会说,看,女子就是不堪为帝......”
燕曦一时没有说话,良久,才对上太后黝黑的眸子,“皇祖母,那你呢?你也觉得燕曦不行吗?”
她其实更在意太后的想法。
太后笑着摇头,眼角的皱纹皆是岁月的沉淀,“这是世间的规矩。”
她没有去评判燕曦,只是告诉她,她如今的路,违背了规矩,就像在走单索,一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前朝那位大长帝姬的下场难道还不足以让人警醒吗?
“可是皇祖母,规矩是人定的。”
谁又规定了女子不能为帝呢?前朝有武帝,她也可以成为第二个武帝。
她也会做的更多。
太后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是个标准的国母,在先帝去后辅佐儿子景帝登基,摄政却不弄权,待景帝弱冠成年后归政,而后自己退居后宫,不管是朝臣还是世人都称赞她贤德。
她有为政的能力,却没有燕曦这般的野心,因为礼教告诉她,这样的野心是不对的。
景帝传位给燕曦,太后调理了很久还是有些转不过脑子,但既然燕曦已经站到了那个位置,她就会竭尽所能的去助其巩固地位。
只是,“规矩是人定的没错,可若是制定规矩的人不够强大,便没人会去遵守她的规矩。”太后听着窗外的雨声,心中越发的平静。
“坐在最高的位置并不代表强大,燕曦,现在的你还太过弱小,在选择培养自己的人之前,你要先学会借势......”
相比于景帝登位之时,太后更愿意教现在的燕曦一些东西,那是她毕生的经验,或许太后也想看看,燕曦到底能不能走下去。
钱姑姑看了一眼燕曦认真的侧脸,然后随着众宫人退到廊下,给祖孙俩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微雨随着风飘在脸上,带来些许寒意,钱姑姑有些晃神,当初皇后和小太子身亡,她也身受重伤,多亏端王赶到的快,她才捡回一条小命。
皇后待她不薄,她便想着怎么着她都得帮皇后护住燕曦这最后一丝血脉,毕竟没了靠山的公主,过的可还不如一般的贵女。
只是让钱姑姑怎么都没想到,燕曦竟然能争上那个位置,且还为皇后和小太子报了仇,她该高兴的,可钱姑姑却陷入了不安之中,因为她不知道前路如何。
残梅落尽杏花繁,烟雨笼京都,春景深深。
因为于同的事,谢宁没能等到参加燕曦正式登基的仪式便要南下了,主要还是为了记录新型火药的实战成果。
不过在离开前谢宁还是去前行街那块的院子里见了袁璨她们。
“谢大人不继续科考了吗?”若是不参加,那该得多遗憾啊。
“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且我已任官,且你们这里有陛下,我心中无忧。”谢宁与众人一块坐在水榭里,池中的鲤儿时不时的冒头含下一片落花。
雪球趴在栏杆上,馋的吐舌头。
袁璨等人听了眼眶一热,她们早有所感,谢宁参加科举,并不是为了自己,毕竟她已有官身,还去参加科举容易惹人诟病。
只不过为她们领一个头而已。
如今上面有女帝,谢宁倒是能真正的放开了,因着有人会帮她护着。
见她们神色凄凄,谢宁笑道,“我多日不曾复习经义,若真的过几日便去科考,说不定一下子就被刷下来了,可不能丢这个脸。”
说实话,谢宁这个安慰让她们心中更难受了,诸事纷乱,北晋大举入关攻打大周,谢宁不仅在河东帮着并州大败北晋军,又带着援军来京勤王,将败局扭转。
如今南部叛乱,谢宁又是忙的脚不沾地。